第七幕 群龍的盛宴

Dragons’ Feast

他緩緩揭開箱蓋,聲音裏帶著神秘的誘惑,“神話般的武器……煉金刀劍組合!”

烏金色的銳光沿著箱蓋開啟的縫隙流動。路明非呆住了,他忽然覺得那箱子裏的東西是件活物,他能夠聽見裏面傳來了熟悉的呼吸聲。

盒蓋打開,煉金刀劍?七宗罪!好比故人重逢。

路明非睜開惺忪的睡眼,屋裏靜悄悄的。他把頭扭向一邊,楚子航睡過的那塊被單上平平整整,連點凹陷都沒有,而夏彌那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好像根本不曾攤開過。

“沒義氣。”他嘟囔。

一大早這兩人出去玩了麽?連個招呼也不帶打的。他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夏彌是不是對楚子航有點兒意思,說起來新生小美女和萬人仰慕卻始終光棍的面癱師兄還是很般配的,學術上還有共同語言,簡而言之就是都不說人話。不過如果要出去玩帶他一個也不多嘛,他雖一直是個燈泡,但很有自覺,是枚不胡亂閃亮的好燈泡,溫暖地照著旁邊的情侶。

真安靜,好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路明非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確信自己到底在哪裏。沒什麽證據證明他此刻還在做夢或者已經醒來,在這樣的早晨,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不就像一場夢一樣麽?

雖然一直都是個存在感薄弱的人,但是從沒覺得這麽沒著落,躺在軟軟的床上像是懸浮在空中。這次嬸嬸真的生氣了吧?明年暑假還回叔叔家麽?回去了還得挨嬸嬸的白眼吧?可不回去又能去哪裏?待在空空如也的校園裏?別人都回家過暑假了,只有他孤零零的。原來沒了楚子航愷撒諾諾夏彌芬格爾他真的就是一個人,這就是所謂的“血之哀”?或者魔鬼版路鳴澤說的“孤獨”?

想到路鳴澤,他愣了一下,明白了。

“上早飯!”他豪氣地拍掌。

門開了,路鳴澤推著一輛銀光閃閃的餐車進來。他比那輛餐車高不了多少,可一本正經地穿著白色廚師服,戴著法式的廚師高帽。

“剛起,怪乏的,朕要在床上用膳,推過來吧。”路明非擺足了架勢,像個春睡初醒的法國貴婦那樣倚在枕頭上。

“魚子醬配現烤全麥吐司,丹麥包配提子幹,檸檬汁煎雞胸肉,慕尼黑烤白腸,”路鳴澤像個管家似的,嚴謹又殷勤,“飲料您需要咖啡、牛奶麥片還是奇異果汁?”

“就這些?朕最愛油條和豆腐腦!”

“沒問題。”路鳴澤揭開白銀扣蓋,裏面是一套中式白瓷餐具,四根炸得很到位的油條,兩碗滑嫩的豆腐腦,和幾樣小菜,高郵鹹蛋、金華火腿、杭州素雞以及王致和紅油腐乳。

至於什麽他剛才說的魚子醬、丹麥包、雞胸肉、烤白腸,一樣也無。

“玩我呢?拿四根油條兩碗豆腐腦就來冒充法國廚子?”路明非嘴裏這麽說,心裏卻很高興。回到卡塞爾學院他就只有德國飯吃了,沒完沒了的烤腸酸菜和豬肘子。

“我們的客戶服務是第一流的,魔術早餐,如果你想吃的是法式早餐,揭開來一定是法式早餐。”路鳴澤坐在床邊,“你只有兩根油條和一碗豆腐腦,另一半是我的。”

路明非遲疑起來:“別是在夢裏吃飯吧?在現實裏我其實是吃著癩蛤蟆喝著洗腳水?《西遊記》裏有,白骨精變成送飯村姑,飯都是癩蛤蟆和土塊瓦片。”

“怎麽會?你是客戶,客戶是最牛逼的。我們當魔鬼的總是善待客戶,都是生意人呐!勤勞致富!”路鳴澤端起豆腐腦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這樣放心了?”

“放心個鬼!你花樣多,我玩不過你,認了!”路明非受不了油條的香味,抓起一根咬了一口。真是絕棒的油條,那個酥脆油香,就算在現實世界裏是癩蛤蟆他都認了。

“有事說事,這次不是我召喚你的,不記賬啊。”路明非嘟嘟囔囔的。一大勺豆腐腦下去,一絲辣勁兒透上來,味道像極了叔叔家門口那家早點攤做的。

這樣的豆腐腦才是讓人繼續在這孤獨的世界上混日子的理由啊!

“當然啰,當初訂立契約的時候說好的嘛。”路鳴澤顯得很大度,“今天會有點事兒發生,特意來通知你一下,以免你出岔子。”

“有點事兒發生?”路明非皺眉,夾了一筷子素雞。

“一會兒你會有一場重要的活動,需要用錢,但我知道你是個窮狗,所以準備借你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