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染血的刀鋒(第2/9頁)



李斯特和公爵都沒有看自己的“幸運女神”,而是彼此對視,大概是都在揣摩對方的心理。

公爵把金幣扔在桌面上:“第一次下注應該輕松一些,我下八千磅黃金中的一半,希望能賭八足龍的劍鞘。”

“我跟。”李斯特淡淡地說。

四千磅黃金賭一件劍鞘,這大約是世界上最昂貴的劍鞘了,價值可以和教皇的那艘奢華的禦用戰船“桂冠之神”相比。因為它是李斯特的象征,每個人都希望知道那柄號稱沒有活人見過的“八足龍”到底是什麽樣的,這種渴望混雜著略微的驚恐。關於這件武器,翡冷翠的傳聞很多,有人說它的刀刃都是鋸齒,咬上人體的時候可以輕易地把骨頭斬斷;也有人說它呈美麗的緋紅色,因為這件武器的質地是古老的烏茲鋼,由東方的劍師用隕鐵打造,因為特殊的工藝這種鐵有著無數細小孔隙,東方武士們總是用毒藥和香料混合成的粘稠的膏來反復塗抹它,它便成了一柄香艷而致命的武器;傳奇的說法是它用女吸血鬼的脊骨磨制而成,劍鞘表面覆蓋著那女吸血鬼的皮膚,只有她自己的皮膚才能封印自己的骨骸,當它離鞘的時候,兇險可怖的力量吞噬每個人的鮮血,所以沒有活人能夠正眼看它,唯有借助鏡子。

這是人類的通病,越是危險的東西越是令人好奇。八足龍在人們的心目中,美得便如毒藥和妖嬈的婦人那樣。

第三張牌分發到兩個人面前,李斯特的是一張方塊的“皇後”,而公爵的則是一張方塊的“十”。局面翻轉過來,雖然李斯特的兩張明牌都比公爵的大,但是公爵的兩張“十”是一對。如果李斯特那張至今還沒有看的底牌不是“皇帝”或者“皇後”,那麽他的雜色牌就落後於公爵的一對“十”。公爵掀起牌邊,看一眼自己的底牌。他沖李斯特歡快地眨眼,笑容嫵媚,一句話都不說。昆提良的心猛地下沉,顯然公爵手中握著三張好牌,才能令他得意忘形。最大的可能是又一張“十”,公爵的明牌是兩張“十”了,能讓他看了之後如此欣喜的牌只能是第三張“十”。如果確實如此,公爵至少有八成的勝算。(作者注:“Q”基本都是歷史上著名的皇後,除了黑桃“Q”,它代表雅典娜女神;同理“J”其實是歷史上著名君王的四位著名侍從。)

李斯特掀起自己的底牌的一角。昆提良偷瞥了一眼,李斯特沒有阻攔。那是一張黑桃皇後,和明牌的一張皇後恰好是一對。

昆提良略略放下了心。如果李斯特有一對皇後,就有機會湊出三張皇後,如果公爵不拿到第四張“十”,李斯特還有勝算。盡管贏牌的可能未必超過一半,但是賭徒賭的本就是小勝算,大勝算又能贏大錢這種好事,不會出現在賭場裏,只會出現在賭徒的夢裏。

“我願意再押四千磅黃金。”公爵緩緩地說。

局面還沒有明朗,桌面上已經押了八千磅黃金和八足龍的劍鞘。換了其他賭徒,這種局面下必然跟。昆提良瞥了一眼李斯特,心下惴惴不安,跟注的結果必然要押上他和蓋約的兩只手。李斯特自己的手只能被放在最後,因為恰恰是這只手代表的鐵腕和暴力使他們還有在桌面上一賭的權力,如果不是李斯特,這些異端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獻祭了。

換了任何人,如果押在賭台上的是自己的手,大概都會像昆提良那樣不由自主地顫抖。

賭桌邊的每個人都在看李斯特,無論李斯特是跟注還是放棄,局面都會很有趣。跟注的話,場面就距離血腥更進了一步,放棄的話,他則必須暴露出他傳奇般的武器。也許那一刻就是李斯特會撕開平靜的面紗訴諸暴力的時刻。北方教徒的信徒們彼此傳遞著眼神,下意識地抓住衣襟。想也不用想,他們每個人的衣服下都藏著利刃或者火槍。有膽量在翡冷翠秘密集會,他們絕不會毫無準備。

“放棄。”李斯特沉吟了半刻之後說,他翻開自己的底牌,把一對皇後亮給公爵看。

“那意味著我獲得了您八足龍的劍鞘?”公爵搖頭,似乎為這一局沒有開出五張牌進行到最後而感到遺憾。

李斯特面無表情地從長衣的包裹中拔出了劍鞘,劍鞘是紫紅色的,覆蓋著不知名的皮子,已經有些磨損了,磨損處是黑色的,就像是流血結痂之後的傷口。從劍鞘看所謂的“八足龍”確實是一柄東方風格的弧形劍,像東方女人的眉毛般秀麗。劍鞘口裝飾著古銅色的金屬件,花紋是長著利齒的魔鬼,它擁抱著一個絕美的女人,利齒插入她的喉嚨,而女人滿臉沉醉的表情,渾然不知自己正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