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啞舍·玉帶鉤(第7/8頁)

司馬懿本想提及骨殖混亂一處也無妨,只要有一人的固執滲入,便可辨出親子關系。但他看著曹丕的臉色陰沉,便知道這法子早已試過,肯定是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

身為臣子,就是要為天子分憂。司馬懿迅速地分析了利弊,也知今日之事,乃是曹丕發發牢騷而已,並不想他多嘴生事,而且諸位公子尚且年幼,曹丕春秋鼎盛,選太子之位也並不急於一時。

司馬懿如此這般說辭,端的是滴水不漏,曹丕的臉色也和緩了許多。他也只是和司馬懿通通氣,心中定念也是再觀察幾年。司馬懿說著說著,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曹丕手中把玩著的玉帶鉤之上,哪造型古樸的玉帶鉤玉質柔和細膩,在跳動的燭光下閃爍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光芒。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熟讀詩書的司馬懿自然很快便想到了這兩句,意見動機很壞的事情,放大到無限大的時候,也可以變成正義,而正義永遠是勝利者所書寫的。所以才會造成“竊鉤者誅,竊國者侯”這樣兩種不同的結果。

在今夜之前,司馬懿雖然偶爾有不臣之心,但卻知道時機並不成熟,強自壓下。可是今晚他聽聞了一個皇室秘辛,這讓他大為動心。儲位不穩,這是多麽容易動手腳的一個地方。

司馬懿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如果曹丕的年幼諸子都陸續夭折,僅剩下曹叡一人,那麽就算曹丕無論怎麽懷疑這孩子的血統,都不能把這原因公開對外說明,只能被迫把帝位傳給曹叡。喏,這樣對於曹丕來說可能是勉強之舉,為了不混淆曹氏血統,他在臨終前估計會吩咐親信之人,不讓曹叡生下繼承人,最後迫得曹叡只能從其他兄弟處過繼兒子來繼承大統……

司馬懿低垂眼簾,把眼中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掩去了。

公元2012年。

“司馬懿真狠啊……曹丕的好幾個幼子都不明情況地夭折,曹叡的兒子一個都沒長大,最後還真如他所計劃的那樣,從宗室過繼來的曹芳繼承了帝位。”

醫生依舊COS著兔子玩偶,他已經習慣了那不時垂下來的兩只長耳朵,就是有點擋視線。他現在正陪老板挑選著可以夠得上級別的帝王古董,其實這也是變相地聽老板講故事。“這麽說來,這玉帶鉤後來應該是落到了司馬懿手中吧?”

老板把那枚玉帶鉤從錦盒中拿了出來,一邊用軟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邊淡淡地回道:“那司馬懿還真沒得到這玉帶鉤。”這玉帶鉤之上的那幾抹血沁,如同真正的鮮血一般,瑰麗得讓人觸目驚心。

“咦?也對,他兒子才牛叉呢!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醫生恍然大悟,“看起來這玉帶鉤肯定符合帝王古董的要求,看你說的這段故事,就經手了多少個皇帝啊!漢獻帝劉協,魏文帝曹丕,那甄宓得了玉帶鉤之後,她兒子魏明帝曹叡肯定也曾經碰過……嘖嘖,真可惜,若是曹操碰過就好了,他死的時候也沒過過皇帝癮啊!”

“曹操曾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中言,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他說自己為了阻止他人稱帝稱王而戎馬一生,又怎麽會稱帝呢?”老板細細地擦拭完玉帶鉤,放回了錦盒之中,微微一笑道:“他是梟雄還是英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評價,但那種情況下他還能不稱帝,我覺得已經很能表現出來他的態度了。”

醫生也不由贊同地點了點頭,畢竟同時期的其他兩個人,劉備和孫權之後都陸續稱帝,也許曹操活的時間再長一點也會繃不住稱帝,可是歷史就是很巧妙的在結果上不會給人們任何想象的余地。所謂蓋棺定論,便是如此。

不過想到蓋棺定論,醫生立刻就想起了故事中提到的滴骨認親,這個可是他的專業領域,立刻就燃了,開始喋喋不休地普及著醫學知識。

“那曹叡也幸運,幸虧那袁熙是和好幾個人合葬在一起的,否則肯定會倒大黴了,以前我和一法醫打過幾次交道,他說人體的屍體經過長時間的腐爛,最終剩下的就是白骨化的骨骼,表面上腐蝕發酥,別說血液了,就是水滴都能滲入。至於現在電視上演的那些滴血認親就更扯淡了,實際上將幾個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的血液注入到同一器皿中,不久都會融合在-起,滴血認親根本沒有任何科學依據。”

醫生說得興起,一時忍不住朝老板瞄了幾眼。他還沒放棄抽老板幾管血去做做實驗呢!不過他一低頭看著自己這搞笑的玩偶造型,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過醫生也看得開。他立刻就把這點小郁悶拋到了腦後,旋即想起一事道:“慘了,老板,這玉帶鉤是不是不能隨便碰啊?我怎麽看你剛才好像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