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5頁)

難道不是嗎?

片刻之間,霜狼的領袖仿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他終於還是開了口。

“幸好你還舉著一面能夠保護你的旗幟,無家可歸的古爾丹,”加拉德沉聲說道,“否則我一定會用我的牙齒撕開你的喉嚨!”

古爾丹似乎既不驚訝,也不覺得被冒犯。他回答道:“在你之前,也有其他獸人曾經這樣說過,不過現在他們都已經屬於我的氏族了。我相信你的薩滿能夠看到普通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而這個世界雖然飽受困擾,卻也還是相當遼闊的。我請你接受一種可能——也許你們並非無所不知,而我所提供的也許正是霜狼氏族所需要的。也許在過去幾個季節中,已經有傳聞進入你們的耳朵,關於……一名術士?”

他們的確知道這個傳聞。兩年以前,一支霜狼狩獵隊和來自戰歌氏族的一隊獸人合作狩獵。戰歌獸人們在追蹤一群塔布羊,他們不熟悉這種美麗優雅的生物,不知道如何從羊群中孤立出其中的一只羊來。身上帶有條紋的塔布羊要比裂蹄牛嬌小很多,骨架也要精致得多。成年裂蹄牛能夠被趕離牛群,原因之一就是它們認為自己更有能力保護自己。塔布羊則更加倚重族群成員的合力保護。在受到攻擊的時候,它們一開始不會逃竄,而是會結成緊密的群體,保衛自己的兄弟姐妹,用無數彎曲的長角和堅硬的蹄子對抗掠食者。勇猛的霜狼獸人知道該如何威嚇塔布羊,讓它們心生恐懼,寧可拋卻一些個體成員以換取族群的生存。合作狩獵,霜狼和戰歌能夠共同獵殺塔布羊,足以喂養兩只狩獵隊和他們的坐騎,並且還會有大量獵獲剩余下來。

在狩獵之後的慶祝宴會上,一名戰歌獸人提到了一個擁有奇怪力量的獸人:他的力量有些像薩滿,卻又不太一樣,他們稱他為術士。在今晚之前,杜隆坦從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加拉德的面色嚴肅起來,“那麽,他們說的那個術士就是你了。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死亡才是你的力量,而你卻誇誇其談著生命,想要以此來說服我們跟從追隨你。真奇怪。”

杜隆坦瞥了一眼德雷克塔爾,老薩滿的話又回響在他的耳中:暗影纏繞著這個家夥,死亡追隨著他。還有他自己的回答:冬天的陰影會在山坡下綿延很遠,而我自己今天也造成了死亡。這些並不會造成噩兆,德雷克塔爾……先讓我們聽聽他要說些什麽,再決定他帶來的到底是死亡,生命,還是一無所有吧。

盲眼薩滿、加拉德和氏族的其他成員都在等著這個術士說話。

古爾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綠色皮膚:“我被賦予了強大的魔法。它滲透進我的全身,將我的皮膚變成這種顏色,將我標記為屬於它的人。是的,這種魔法在以生命為燃料時會愈發強大。但看著我的眼睛,加拉德,杜高什之子,告訴我實話:難道你從沒有將生命拋擲在雪地上,任它流血,只為了感謝眾靈的恩賜?不曾殺死一頭裂蹄牛,用來交換一個新生嬰兒能夠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或者是在十幾頭塔布羊被你們的長矛刺穿之後,丟下其中一頭,任由它在原地死去?”

盡管加拉德依舊不為所動,聽到他的話的氏族成員們卻都開始不安地聳動著身子。所有人都知道古爾丹所說的全都是實話。

“我們因為這樣的犧牲而得到滋養,”加拉德承認,“我們因為這些生命的終結而得以果腹。”

“我也是因此而得到養料,只是方式不同。”古爾丹說,“你們用這些生物的肉養活自己,用它們的皮來抵禦寒冷。而我,則以力量和知識來填充自身,並以……綠色為衣。”

杜隆坦發現自己的目光又被那名奴隸所吸引。她也是綠色的,而且很明顯,她不僅是一名奴隸,還一直遭受著粗暴的對待。杜隆坦非常想要問她一些問題——為什麽她是綠色的?為什麽古爾丹要將她帶在身邊?——但主持這次會面的是他的父親,不是他。所以他只能閉上嘴。

看上去,他的父親同樣在克制著自己。加拉德沒有說話,以沉默來邀請古爾丹繼續說下去。

“德拉諾已經和過去不同了:生命正在離它而去;冬天變得更加漫長,春季和夏季越來越短暫;也不再有過去那樣豐美的收獲;可以獵殺的野獸日漸稀少;這裏……”

加拉德不耐煩地擺擺手,篝火的光亮在他的臉上跳動,顯露出不耐煩的陰沉表情。“無家可歸的獸人。你所說的我全都知道,這樣的事情以前不是沒聽說過。傳說中早已講述了我們世界的循環。時光流轉,萬物消長,黑暗和光明,死亡和重生。隨著循環的演進,夏天和春天將會再次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