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側(第2/18頁)

顯鴻想了想道:“可如我許願,天下人皆得長生呢?”

風功搖頭,“豈能盡如人意?求全則過,一個願望,只為一人而設。”他目光閃動,眼中神采熠熠地掃過諸師,“小子不才,想請大師們耽擱三日,一齊見識這世間奇珍。如能為我所得,請各位大師代為宣揚,讓我找到買家。”

顯鴻道:“風公子果然是生意人。”

“不錯,或贈予人,或求重利。”風功瞥了側側一眼,似有所指。

長生憎其目光放肆,冷冷地道:“其實你根本就不信它可成真。”

風功並不著惱,含笑望了側側,娓娓說道:“我雖有大願,卻要孜孜以求,憑心而得。”

暖香曖昧裊繞,側側拋下手中卷冊,放於案上,淡淡地道:“我等有要事在身,不求什麽奇珍異寶。”

皎鏡、丹眉、丹心、長生見狀,也將贈禮放下,卓伊勒鎖眉沉思,只覺眾人大有深意,一時參詳不透。

風功頗為失望,對了側側低聲問道:“不知坊主有何樣心願?對此奇獸竟不聞不問?”側側微微一笑,“你真想知道?”風功點頭,目光殷切。

“我所求不過見某人一面。他若安好,我便無求。”

風功嘆道:“你說的可是紫顏大師?”

“明月台上望明月,不知清光照何人。”側側喃喃念了一句,悵然擡首遠望,燈下纖弱的身影,如飛鴻將要歸去。

風功忽然哈哈一笑,仰頭嘆息,連連說道:“可惜,可惜!”

長生怒道:“你有什麽好可惜的?”

“坊主與紫顏大師的情事,算得上是一段佳話,可惜坊主一心守候,那人音訊全無,連只字片語也吝於傳遞,並未將坊主放在心上。依我看,他或是忘了坊主也未可知。”說到紫顏時,風功秀逸的容顏現出一絲鄙夷,輕蔑地眯起了眼。

“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編派我家少爺?”長生徑自想沖過去,被丹心與卓伊勒雙雙拖住。丹心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他方頓足忍氣,恨恨地瞪著風功。

紫顏是他的死穴,長生想,養氣功夫修煉無用,到了憤然一博的關頭,他怎麽也不會退縮。

“他若真的死了呢?”風功語氣清冷,漠然問道。

側側神色中有哀婉之意,風功見狀不忍,正欲改口,聽她決然說道:“無論他在與不在,我心上只有他一個,縱然他不再回返,也是一樣。”

風功啞然,眼中閃過一道陰鷙的精芒,想了想道:“我有個主意,讓你能見他一面。”

“不敢勞少東家費心。”側側仍是拒人千裏,芳容已有不豫之色。

風功從容一笑,垂在身側的手輕撫腰畔紅玉,似做了一個決定。他掃視眾人,和顏悅色地道:“趁此刻諸位大師皆在,正好做個見證。我欲以興隆祥一半身家,向文繡坊之主求親,坊主若應允,就是興隆祥少東家,此後掌握滔天的財富。”

長生霍然甩袖,目眥欲裂,望了風功氣得說不出話來。皎鏡冷眼觀望,此人有恃無恐,只怕有些不妥,與丹眉憂慮地互視一眼。丹心見側側神色平靜,遂與卓伊勒一心看住長生,不讓他擅動。

“你我兩家向有往來,文繡坊銷往南嶺的織物繡品,俱由興隆祥包辦。你看中的,想是北荒三十六國潛在的良機。我此次北上,不僅為千姿稱帝賀喜,還要傳授養蠶繅絲、紡棉織麻之術,以利百姓萬民。興隆祥在北荒雖有茶布鹽米貿易,不如驍馬幫更得天時地利人和,想與玉翎王分利如虎口奪食,殊為不易。因此少東家迂回求法,想到我文繡坊,以此為契機,更可與奇業十師聯手,謀取諸多利益。”

側側冷笑剖析,一字一句說得緩慢。

“我實是心誠合作,合則兩利。”風功搖頭嘆息,翩翩玉公子的模樣,“北荒地廣物博,驍馬幫雖人多勢眾,做不盡這萬裏的生意,何妨分一杯羹?我對坊主更是一見傾心,千裏相隨追至北荒,難道,坊主絲毫不憐惜我的情意?”

燈火下,側側凜然的面容如有寒玉凝膚,輕啟丹唇說道:“做生意要心甘情願,豈有強求的道理?如興隆祥好生籌謀,不行此下策,或有商談的余地。文繡坊與興隆祥不同,傳徒不傳子,不是我一人私有之物。少東家打錯了算盤,更得罪了驍馬幫,可謂不智。看在往日交情分上,我就當今日沒有見過你。”

“唉,坊主錯會我一番好意。我行此鳳求凰之事,紫顏不死,終會知曉,他若真的顧惜你,千山萬水也要趕來與你相見,豈不圓了你的心願?”

側側直視風功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與他之間的事,不與外人相幹。少東家,言盡於此,再不離開,我就動手趕你出去。”她語音甚慢,吐字間清香如箭,別有股幽冷肅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