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5頁)

“驃信酋龍?”聽到這個奇怪的名字,宇文頓時一怔,“難道是當時占據西南邊陲的南詔國之王,謚號景莊皇帝的那個驃信酋龍?”

“嗯,就是這個驃信酋龍。”無為子點了點頭。

“你說這件慘案是發生在乾符六年,可那驃信酋龍在乾符四年就已經歸天了啊?”宇文十分不解。

“呵呵……這些舊事你倒記得挺清楚。”無為子笑道,“奇怪就是奇怪在這裏,南詔王驃信酋龍大舉侵蜀的時候,還是懿宗皇帝在位的鹹通十年,當時定邊節度使李師望為了激怒南詔求功,擅自殺死了南詔使節楊酋慶,驃信酋龍一怒之下,率軍攻打西川,一路勢如破竹,無往不勝,就這麽一直攻到了成都城下。那時候的成都城防禦工事非常脆弱,城內又一下湧入大量逃難的百姓,糧食和飲水都成了大問題,大概許多人都以為,成都是保不住了,就連成都城裏的守將也開始偷偷勾結南詔軍,預備等南詔軍攻城時就焚燒東倉,裏應外合把成都拱手送給南詔,只是後來這叛將與敵人勾結的事情無端暴露,成都城才逃過了這一劫。”

“那發瘋的工匠口中所說的李自孝將軍,就是當年與南詔勾結的那位叛將吧?事情暴露之後,這位李自孝將軍也被城內守軍所誅殺。後來在節度使盧耽的帶領下,成都城軍民一直苦苦抵抗南詔的攻城,直到朝廷援軍趕來,才將南詔大軍擊敗,保住成都不受戰火洗掠……可對於乾符六年的工匠來說,這些都是十年前的舊事了,怎麽會有個發狂的家夥說自己是驃信酋龍的親兵,還說要想見李自孝?”宇文微微皺起了眉頭。

無為子沒有回答宇文的問題,而是繼續說了下去:“工匠發狂的事情才過去了兩天,軍器監中又出了一件大事,晚上夜深人靜時,忽然有十余個工匠結隊而行,拿著剛剛打造出來的鋒利長刀,潛入了駐軍營地,其間曾有一隊夜間巡邏的軍士碰上他們,可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竟然會被十幾個只知道打鐵的鄉巴佬給盡數殺了!那些工匠殺人之後,開始在軍營中四處放火,趁營地中一片混亂之際,又殺了不少尚在睡夢中的士兵。所幸營中守將臨危不亂,迅速集合兵將反擊,這些工匠雖然異常勇猛,終歸只有十余人,又沒有披甲,哪裏敵得過營中全副武裝的幾千士兵,被包圍之後,奮力抵抗了一陣,也就全部被梟去了腦袋。但這些工匠在廝殺的過程中,口中叫罵的都是川籍鄉音,又自稱是唐軍“突將”,讓圍攻的兵士們都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突將?不會吧……乾符二年,蜀中突將叛亂,不是都被高駢殺光了嗎?”宇文不禁瞪大了眼睛,對此感到十分詫異。

也難怪宇文如此驚訝,無為子所說的突將,就相當於我們現在所說的突擊隊,是南詔圍困成都城的時候,守城節度使盧耽用高薪厚祿在軍營和民間征集而來的勇士。當時大概募集到三千人,基本都是蜀籍原住民,統一稱作“突將”。在後來的成都保衛戰中,英勇的突將為擊敗南詔做出了卓越貢獻。五年後,南詔又派兵前來進犯西川,朝廷就任命曾經大敗南詔軍的名將高駢為劍南西川節度使,駐任成都,南詔軍聽說名將高駢來守城,心中害怕,便主動退軍了。高駢到成都走馬上任之後,得意之余,竟然取消了突將們的高薪,還說蜀中軍士向來膽小,能打勝仗全靠自己祈求九天玄女保佑。蜀軍突將心生不滿,倍感羞辱,後來就發生了一次叛亂,突將們一直沖進了高駢的府邸,高駢躲進廁所之中,才幸免遇難。最後還是宦官出面打圓場,保證恢復突將原有的俸祿,突將們才退回了營地。高駢懷恨在心,便在暗中收集所有突將的姓名,兩個月後,高駢率領手下從原駐地帶來的天平軍,將所有突將堵截在各自家中,一家老小全部殺盡!一時間血流成河,哭喊震天……事後,高駢又下令將數千具屍體用大車拖到江邊,盡數投入江中,這場屠殺,當初參與了叛亂的突將沒有一個逃脫……

“是啊,就是因為五年前的突將叛亂已定,而這守衛軍器監的恰好正是當年的天平軍,有不少人都參與過那場血腥鎮壓,五年後突然冒出十幾個平日安分守己的工匠自稱突將,沖進營地報復性地殺人,那些天平軍將士又怎會不心生懼意呢?”無為子嘆了一口氣。“至此,軍器監中開始人心惶惶,工匠們都無心冶煉鍛造了,人們議論紛紛,說監中有妖邪作亂,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還會有怪事發生。軍器監的統領官員高芳也覺得事有蹊蹺……”

“等等!前輩,你說的那位官員叫什麽名字?”宇文忽然渾身一震,出言打斷了無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