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鯤魚封印

拓拔野心中大駭,這老賊明知鬥不過天吳,便想挾龍女為人質!他驚怒交加,想要相救,偏偏周身燒灼麻痹,就連驚呼聲到了喉頭,也變成了暗啞的呻吟。

當是時,只聽天吳縱聲狂吼,兩只前爪高高探起,“嘭彭”連聲,霓光沖天,當空出現了一個絢麗的巨大氣旋。

燭龍尖聲怒號,陡然被橫空吸去,嬰孩似的身軀高高弓起,簌簌顫抖,黑光真氣猶如百川入海,滔滔不絕地流入氣旋中心,再經由天吳雙爪,沖入其丹田之中。

天吳八頭齊搖,狂笑不止,燭龍啼哭聲卻愈加淒厲可怖,雙眼凸出。圓潤的臉容突然劇烈地抖動扭曲起來,眼角驀地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皺紋。接著唇角、額頭、脖子……密紋遍布,宛如大地幹涸,寸寸龜裂,頃刻之間,竟化作了一個幹癟枯瘦的侏儒老頭兒!

萬鳥盤旋,驚啼如潮,霞光映照在眾人的臉上,滿是驚駭恐懼的神色。想不到這“八極大法”的威力一至於斯!

雨師妾驚魂甫定,心中怦怦大跳,先前若非拓拔野反應極快。借助定海神珠避開這八極氣旋,焉知會不會變成他這番模樣呢?她一時又是害怕又是慶幸。

拓拔野與她四目相望。心中閃過了同樣的念頭,狂風刮來,背脊上涼颼颼的全是冷汗。燭龍此刻雖然胎化重生,真元大減。但至少還有仙級的修為,被天吳如探囊取物一般抓起。竟毫無半點招架、閃避之力。假以時日,等天吳汲取了燭龍乃至大荒其他高手的真元,普天之下。又有誰能是他的敵手?

正自凜然,身下的流沙仙子忽然“嚶嚀”一聲,氣若遊絲地笑道:“燭老賊,瞧你還敢……敢不敢喝本仙子的……的血啦……”

“流沙妹子!”見她醒來,兩人無不又驚又喜,松了口大氣。

雨師妾念頭微動,突然明白燭龍為什麽會蒼老若此了。流沙仙子先前為了救白己,不惜換血解毒,她體內的鮮血因此混雜了大量的“彈指紅顏老”。燭龍全然不知,將其血與蛇蛻熬成藥湯,喝了個精光。若非如此。以他的駭世修為,即使是化作嬰孩之身,也斷不會這般不濟。這可真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了!

流沙仙子蒼白的臉上忽地一紅,“呸”道:“臭小子,你壓在我身做什麽?也不怕你新娘子吃醋麽?”胸脯起伏,聲音低若蚊吟。

拓拔野“啊”的一聲,這才醒悟過來,耳根微微一燙,想要翻身滾落。偏偏酥麻綿軟,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劇毒、重傷之後,經脈已接連遭受重創。適才為了給她蓄息輸氣。幾乎用盡了所有真氣,唯有苦笑不已。

雨師妾嫣然一笑,掠到洞中。將流沙仙子與拓拔野靠著石壁並排扶坐。又將委頓在洞外山石上的雨師薇抱了進來。

水族眾人不敢攔她,只在洞外團團圍住,防止他們突然逃走。

雨師薇體內蠱毒並發,又被拓拔野拍中一掌,受傷極重,兀自昏迷不醒。雨師妾對她素來疼愛。想到天吳為了對付烏絲蘭瑪,連自己堂妹都下得如此毒手,又是傷心又是氣惱。淚水撲簌簌掉落。當下收斂心神,為三人運氣療傷。

燭龍哭號聲越來越小,漸漸聽不到了。又聽“轟”的一聲爆響,山崖霞光盡染。天吳哈哈狂笑,陡然恢復人身,但頭上仍長了七個小腦袋,左搖右晃,詭異已極。

他右手取出一個黑銅圓瓶,將拘樓蜷曲的燭龍收入其中,高聲道:“燭真神弑帝篡權。罪不可赦。我已將他擒伏,押回北溟宮交由長老會提審。九鳳聖女與強良聖師此次平叛立下大功,待回到北海。也一齊由長老會商議行賞。”

水族眾人哄然歡呼。強良慘白的臉上喜色浮動,掙紮著和九鳳仙子一起淩空拜謝。

天吳目光炯炯,寒電似的盯著人群中的水龍琳,微笑道:“水龍郡主,此次為了誘使叛黨中計,一網打盡,九風聖女與強良聖師才不得已假意答應亂黨,將你作為人祭,實絕無半點冒犯之心,萬請恕罪!”

極聖宮眾人心領神會,紛紛拜伏請罪。水龍琳瓜子臉如霜雪凝結,騎鳥盤旋,冷冰冰地只不說話。

天吳又朗聲道:“好在燭逆已伏。陛下沉冤昭雪,波母與烏絲蘭瑪的奸謀又被挫敗。水龍郡主也稍可寬慰了。眼下四海未定,內憂外患,族內人心波動,不可一日無君。水龍郡主是當今唯一帝胄,待回北溟宮,天吳將奏清長老會,由水龍郡主登基黑帝之位!”

眾人哄然,自古以來水族從無女帝,但天吳既出此言,族中長老又有誰敢反對?

流沙仙子冷笑一聲,道:“新娘子,你大哥將燭老妖的那一套全學去啦,惺惺作態,挾天子以令諸侯。”

雨師妾心中一陣刺痛,若換了從前,目睹大哥登上水族權力巔峰,必定欣喜若狂,但現在非但沒有半點歡悅之意,反而覺得說不出心灰意懶,淒惻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