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豐山之盟(第2/6頁)

朝陽暖暖地照在九鐘亭中,淡藍色的水晶石板泛著森冷的光澤。涼風拂面,水晶簾的倒影在石板上搖曳晃動,鐘聲清寒曠遠。

耕父神嘆息道:“這麽美好的早晨,就被你們這兩個不知情趣的狂妄小賊破壞了。”抱起酒壇猛灌幾口,將那酒壇隨地一仍,喝道:“小賊,今日讓你們聽聽真正的清冷天魔樂!”

“當!”地一聲清鳴、嗡嗡不絕,九面水晶簾陡然迸散,朝外飛濺。拓拔野與蚩尤只覺一股森寒清冽的真氣宛如激旋快刀呼呼閃電斬到,蚩尤大喝一聲,苗刀當空怒劈,“咚”地一聲長鳴,那道真氣倒卷而起。

這一瞬間,耕父神已經閃電竄至第二個清冷鐘前,猛然擊椎。又是一聲鏗然長鳴,第二道銳利真氣飛斫而至。他身影飛閃,在九鐘之間鬼魅穿梭,鐘聲激蕩,竟宛如同時響起。道道真氣縱橫交錯,氣勢洶洶,比之先前那九個大漢推擊發出的真氣不知強了多少倍!

鐘聲錯落有致,跌宕回旋,忽然密如狂風暴雨,忽然疏如曉風殘月。

拓拔野當日在東海龍宮與哥瀾椎、班照的海王編鐘、龍神鼓對決之時,那兩人雖然勇力蓋世,但並不善於音律,乃是借助兩大神器的驚天威力,方才將拓拔野一度逼得險象環生。但今日在這清冷峰九鐘亭中,耕父神不僅真氣雄渾,更精擅音律,這土族神器被他椎將起來,不僅氣勢驚人,更有極為強烈的節奏與韻律,使得拓拔野與蚩尤一時心亂神迷,被他節奏所控。

亭外眾人只覺氣浪飛卷,森寒撲面,仿佛無數冰柱旋轉飛舞,四下亂撞。周圍樹木傾搖擺舞,樹幹與枝葉上刹那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眾人大駭,紛紛退卻。真氣稍弱者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被逸散出的九鐘真氣撞得口噴鮮血,飛到數丈開外,全身冰霜,簌簌發抖。

只有姬遠玄十余人將那紫鱗木箱與烈煙石團團園住,盤腿而坐,堅如磐石。鈞天劍插在姬遠玄身旁地上,一大團淡黃色光圈將他們盡數罩住。白色的九鐘真氣撞到那黃色光圈上,登時結為冰霜,又化為清水,緩緩流下。

那鐘聲層層回旋,節節攀高,宛如海嘯狂潮,一浪高於一浪;嗡然回音滔滔不絕,震得眾人腦中麻痹。鐘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如冰山傾崩、風雲狂舞,無數道白色真氣在九鐘亭內外繚繞急舞,團團盤旋,宛如春蠶吐絲結繭。刹那之間,九鐘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每一次鐘聲激蕩,就有無數的白氣從中騰散繚繞。

山風呼嘯,鐘聲在群山間回蕩,聽在眾人的耳中,竟是徹骨的清寒。夏日清晨的陽光在這萬仞高山之巔,竟感覺不到些許暖意。太陽烏在九鐘亭頂嗷嗷啼鳴,環繞飛翔,只有當它們的翅膀掃過頭頂,眾人才感覺到瞬息的溫暖。

姬遠玄凝神聚意,借著鈞天劍與煉神鼎的盡力形成強大的真氣罩,默坐其內,想要穿透那重重濃霧似的九鐘真氣,觀察亭內情形,但看見的,只是閃爍不定的隱約人影。耳中聽到拓拔野與蚩尤哈哈大笑聲,以及接連不斷的真氣對撞形成的爆炸聲。心中暗暗有些焦急,不知他們能否在那剩余的香柱燒完之前,將清冷九鐘一一解下。

忽聽拓拔野哈哈笑道:“老匹夫,這便是你的‘清冷天魔樂’麽?蚩尤,讓他聽聽你的‘燒烤魷魚曲’!”

蚩尤大笑聲中,忽然“哐啷!”脆響,仿佛驚雷崩爆,在山中嗡嗡回響。亭外幾個漢子原已喝得頭昏腦脹,被這麽一震,登時一頭撞倒在地,口中猶自傻笑道:“好酒好酒!”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

蚩尤笑道:“又聽我用苗刀在這清冷鐘上拉弦琴。”話音未落,眾人只聽得“吱嘎!!”一聲悠長不絕的尖銳噪音,刺耳激烈,說不出的難聽。

兩人談笑風生,各種奇怪尖銳的噪音忽東忽西,層出不窮。想來是蚩尤在九鐘亭內四處奔竄,以苗刀在清冷九鐘上發出諸種怪聲。

眾人大為詫異,不知這兩個少年此欲何為?姬遠玄突然擊掌笑道:“妙極!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心道:“適才耕父神以天魔舞擾亂拓拔野與蚩尤的節奏,現下他們也以這噪音擾亂耕父神的節奏,使得他無法靜心敲奏。”但不知兩人何以能在九鐘亭內,那狂風暴兩似的清冷真氣之中自由穿梭,敲擊九鐘?

耕父神怒極,大吼道:“小賊!竟敢幹擾我這完美無缺的天魔九鐘樂!”突地鐘聲轟然齊鳴,震耳欲聾,急促狂暴,如山石迸裂,怒水決堤。九鐘亭外森森白氣陡然膨脹,冷風逸舞,絲絲作響;眾人寒噤連連,紛紛朝後退去。周圍樹木銀裝素裒,一陣山風吹來,冰屑紛揚灑落。

卻聽拓拔野長笑道:“老匹夫,我讓你聽聽什麽才是真正的音樂。”笛聲悠然響起,清雅歡悅,仿佛初春寒梅枝頭綻放,冰河解凍春水潺潺;在那急風暴雨的鐘聲中,清亮婉轉,猶為悅耳,眾人頓覺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