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覬覦者 Chapter 09 壯麗的凡爾賽宮(第6/9頁)

“是嗎?哎呀!”黏液是一位長著絡腮胡、戴著折疊帽的紳士,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腳下踩著一只烏龜。

“嗯。”我說。

“你們那個時代的醫生不學關於體液的知識?”詹米好奇地問。

“不學,”我說,“我們學細菌。”

“是嗎?細菌,”他自言自語地說,用蘇格蘭顫音試著說出這個詞語,“細菌。細菌長什麽樣啊?”

我擡頭看了一眼代表“美洲”的雕像,那是一位性感的年輕女子,穿著羽毛衣服,戴著頭飾,腳踩著一只鱷魚。

“呃,它們沒法用這麽生動的雕像來表現。”我說。

美洲雕像下的鱷魚讓我想起了雷蒙師傅的店鋪。“你之前說不想我去雷蒙師傅那裏,是認真的嗎?”我問,“或者你只是不想我去給乳頭穿孔?”

“我當然不想你去給乳頭穿孔,”他堅決地說,拉著我的手肘,催促我向前走,唯恐我從美洲雕像裸露的胸脯上想出什麽意外的點子來,“但是,我也不想你去雷蒙師傅那裏。有些關於他的流言。”

“巴黎的所有人都有流言,”我說,“我敢打賭,這些流言雷蒙師傅全都知道。”

詹米點點頭,他的頭發在春日的微弱陽光裏閃亮著。“噢,是的,我覺得是這樣。但是我覺得我能在酒館和客廳裏獲得必需的信息。據說雷蒙師傅是某個圈子的中心人物,但這個圈子並不支持詹姆斯黨。”

“真的啊?那他們支持誰?”

“秘法師和神秘學者,或許還有巫師。”

“詹米,你沒有特別擔心巫師和魔鬼吧?”

我們來到花園裏叫作“綠地毯”的地方。巨大的草坪在早春時節只是微綠,卻有人在上面休息,充分利用這少見的溫和天氣。

“不是巫師,不是,”他最終說道,坐到一簇連翹旁邊的草地上,“或許是聖熱爾曼伯爵。”

我回想起在勒阿弗爾時聖熱爾曼伯爵那雙黑眼睛裏的神情,然後哆嗦起來,盡管天氣晴朗,而且我還圍著羊毛披肩。“你覺得他和雷蒙師傅有關聯?”

詹米聳聳肩。“我不知道。可是,是你告訴我關於聖熱爾曼的流言的,不是嗎?如果雷蒙師傅屬於那個圈子——那麽我覺得你應該遠離他,外鄉人。”他不開心地朝我微微一笑,“畢竟,我不希望再到火刑柱上去救你。”

樹下的陰影讓我想起了克蘭斯穆爾那冰冷、黑暗的賊坑,於是朝詹米靠近,坐到陽光下面。“我也不希望。”

在一簇已經開花的連翹下面,幾只鴿子正在相互示愛。宮廷裏的男傭和宮女也在穿過雕塑花園的小路上做著類似的事情。最大的不同在於,那些鴿子在示愛時更為恬靜。

一位穿著水綠色波紋綢衣的俊男從我們身後走過來,十分喜悅地大聲贊揚昨晚的戲劇。與他一起的那三位宮女,雖然沒有那麽引人注目,卻忠實地附和他的觀點。

“精彩!拉庫埃勒的嗓音,簡直是精彩絕倫!”

“噢,精彩!就是,妙極了!”

“好聽,好聽!只能用精彩絕倫來贊揚了!”

“噢,就是,精彩絕倫!”

這四人的聲音十分刺耳,就像從木頭裏拔釘子時發出的聲音一樣。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那只在我面前幾英尺處散步的彬彬有禮的鴿子所發出的低沉且悅耳動聽的咕咕聲。它鼓起胸脯,反復鞠躬,叫聲也從充滿性欲的深沉聲音變成了伴有呼吸氣聲的高聲鳴叫。它在它的愛人腳下示愛,而這個愛人卻仍然無動於衷。

我朝遠處看著那位水綠色綢衣的侍臣,他迅速向後抓起那條由他的同伴扭捏丟下當作誘餌的手絹。

“那些宮女叫他‘香腸’,”我說,“為什麽呢?”

詹米困倦地哼了哼,睜開一只眼睛,看著那個走遠的侍臣。“嗯?噢,‘香腸’,那是說他的褲子裝不住羅傑8,你知道那些人的……宮女、男傭、高級妓女、門童,如果還有流言沒有說錯的話,還有寵物狗,”他補充道,眯著眼睛朝那個消失了的身穿水綠色綢衣的侍臣那邊看去。一位宮女正從那邊走來,豐滿的胸前緊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寵物狗。“看那兒,真是魯莽。我可不會冒險把我的羅傑靠近那些嘰嘰哇哇的小狗。”

“你的羅傑,”我愉悅地說,“我偶爾聽有人叫過它彼得。而美國佬因為奇怪的原因叫它狄克。曾經有個病人開我玩笑,我叫他‘聰明的狄克’,讓他笑得差點把縫好的傷口崩開。”

詹米自顧自地笑了,在春日溫暖的陽光裏奢侈地伸展著身子。他眨了一兩次眼睛,然後翻過身子,向上對我咧嘴笑著。

“你也差不多讓我笑死了,外鄉人。”他說。我把他額頭上的頭發撥到後面,親吻了他的眉心。

“為什麽男人要用人名來稱呼它呢?”我問,“比如說約翰·托馬斯,或者羅傑。女人卻不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