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醜聞 Chapter 24 布洛涅森林(第2/6頁)

詹米揚起眉毛,從托盤裏拿起便條,然後打開閱讀起來。“噢,該死的!”他反感地說。

“怎麽了?”我問道,“不會是默塔送信來了吧?”

他搖了搖頭:“不是,是倉庫工頭。”

“碼頭上有麻煩?”

詹米臉上顯現出復雜的表情,既有不耐煩神情,也有想笑的樣子。

“呃,準確說來不是麻煩。看樣子是這人陷在妓院裏了。他卑微地求我原諒——”他諷刺地朝那張便條揮了揮手,“希望我能夠去幫助他。也就是說,”他翻譯道,同時把餐巾捏皺,然後站了起來,“問我是否可以去給他付賬。”

“你要去嗎?”我說道,覺得有些好笑。

他哼了一聲,然後撣掉大腿上的面包屑。“想來我不得不去,除非我想親自去監管倉庫——而我並沒有時間這樣做。”他在腦中回顧當天要做的事情,眉毛皺到了一起。這件事會占據一些時間,而且等待著他的有書桌上的訂單、碼頭上的船長,還有倉庫裏的酒桶。

“我最好帶菲格斯一起,讓他給我送信。”他無奈地說,“如果我時間不夠的話,他或許能夠送信去蒙馬特爾。”

詹米站在書桌邊,懊惱地翻著那一大堆等待處理的文件。我對他說:“仁心貴於冠冕。”

“噢,是嗎?”他說,“這是誰說的?”

“應該是阿爾弗雷德·丁尼生,”我說,“他現在還不存在,但他是一位詩人。蘭姆叔叔有本關於英國著名詩人的書。我記得那本書裏面也有些彭斯的文字。彭斯是蘇格蘭人,”我解釋道,“他說過:‘自由與威士忌相伴而行。’”

詹米哼了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詩人,但他至少是蘇格蘭人。”然後他微笑起來,低頭輕吻了我的額頭,“我晚上會回來吃晚飯,褐發美人,照顧好自己。”

我吃完自己的早餐,還節儉地吃掉了詹米的烤面包,然後搖擺著上樓去小睡一會兒。自第一次讓人恐慌的出血以來,又有過幾次小出血,不過只是一兩處血跡,而且也有幾周平安無事了。但是,我還是盡可能躺在床上或躺椅上,只有在招待客人時才小心翼翼地下樓去客廳,或者在與詹米吃飯時才下樓去餐廳。不過,在我下樓吃午飯時,我發現用人只擺了一個人的餐具。

“大人還沒有回來?”我有點驚訝地問。

老管家搖了搖頭:“還沒有,夫人。”

“好吧,我以為他會很快回來呢。確保他回來時有飯菜吃。”我很餓,沒法等詹米回來了。如果我太久不吃東西,往往會感到惡心。

吃完午飯後,我又躺下休息。夫妻間的恩愛暫時中止了,所以在床上沒有太多事情做,只有閱讀和睡覺;也就是說,我讀了不少,也睡了不少。我沒法趴著睡,而躺著睡又不舒服,因為躺著往往會讓肚子裏的孩子來回扭動。所以,我只好側躺,圍著越來越大的肚子蜷縮著,就像卷著刺山柑花蕾的雞尾冷蝦。我很少能夠熟睡,但常常會打盹兒,讓我的心智隨著孩子的不規律輕微移動而流動。

在夢中,我覺得自己感到詹米在身邊,但是當我睜開眼睛時,房間裏空蕩蕩的,然後我又閉上眼睛,放松下來,好似我自己也在溫暖的羊水裏失重地漂浮著。

下午晚些時候,有人輕輕地敲臥室門,我最終醒了過來。

“進來。”我說道,眨著眼睛從睡眠中醒來。是管家馬格納斯,他帶著歉意說又有幾位客人到訪。

“夫人,是德羅昂王妃,”他說,“她願意等到你醒過來,但是後面德阿班維麗夫人也來了,所以我想或許……”

“沒關系的,馬格納斯,”我說著努力坐直身子,把雙腳擡到床沿上,“我會下樓去的。”

我倒是期待見到她們。我們上個月沒有娛樂活動,所以我很懷念那種喧鬧和談天,盡管我們談的大多都是些無聊的事情。路易斯經常來陪我坐坐,給我講宮中的動態,讓我開心,但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瑪麗·德阿班維麗了。我在想她今天來這裏會有什麽事情。

我的動作很笨拙,只能慢慢地走下樓。每走一步,我增加了的體重就往下讓我的腳底發痛。客廳的鑲板門是關著的,但我能清楚地聽到裏面的說話聲。

“你覺得她知道嗎?”

這個問題是用壓低了的語調問的,這預示著最為讓人感興趣的流言。聽到這個問題時,我正要走進客廳。然而,我在門口停了下來,她們剛好看不見我。

說話的是瑪麗·德阿班維麗。因為她老丈夫的地位,她在各個地方都受人歡迎,而且即使按照法國人的標準,她也是個愛交際的人。巴黎所有值得聽的事情她都聽說過。

“她知道嗎?”回答的是路易斯。她那有感染力的尖嗓音,帶有天生貴族的那種完美的自信,不在乎誰聽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