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醜聞 Chapter 27 覲見陛下(第2/9頁)

“我要我的黃色禮服,然後能否麻煩你派人去叫馬車來,路易斯?”我問道。

路易斯驚恐地看著我。“你不會打算出門吧?胡鬧!克魯索先生要來照料你,我已經派信使去叫他立即過來了!”

如果我需要理由站起來的話,那麽著名的貴族醫生克魯索先生要從巴黎來給我做檢查的消息,就是足夠的理由。

七月十八日已經過去十天了。如果天氣良好,騎著快馬,克服身體上的不適,那麽可以在六天內從巴黎趕到奧維多。也就是說,我有四天的時間設法讓詹米從巴士底獄中被放出來。沒時間在克魯索先生身上浪費了。

“嗯,”我說道,思索著掃視房間,“反正你讓女傭來給我穿衣嘛,我不想克魯索先生見我穿著睡衣。”

盡管她看上去仍然不太相信,但我的話聽上去有道理。宮中的大多數貴婦人,就算生命垂危,也會起床確保自己的穿著與場合相符。

“好吧,”她同意道,然後轉身打算離開,“但是你得待在床上,等著伊馮過來,聽到沒?”

那件黃色禮服是我最喜歡的,一件優雅、時髦的松短禮服,翻領、長袖,門襟上裝飾有珠子。我撲上粉,梳好頭發,穿上長襪,最後噴上香水,然後打量著伊馮給我擺好、讓我穿上的那雙鞋子。我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皺眉評估著它們。

“嗯,不要這雙,”我最終說道,“我覺得這雙不行。我要穿另外那雙,鞋跟是紅色摩洛哥革的那雙。”

伊馮懷疑地看著我的打扮,似乎在心裏評估紅色摩洛哥皮革與黃色波紋絲綢搭配的效果,但還是順從地轉身去大衣櫥底部翻找去了。

我穿著長襪,悄悄走到她身後,猛地推她一把,讓她一頭栽進大衣櫥,然後迅速把門關上,留她在掉下來的衣服下面掙紮、尖叫。我擰動門上的鑰匙,然後靈巧地把它丟在我的口袋裏,在腦海中與自己握了握手。幹得利索,比徹姆,我心想。毫無疑問,這些政治陰謀讓你學會了你在護士學校裏永遠想象不到的東西。

“別擔心,”我朝搖動著的大衣櫥安慰地說,“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放你出來。你可以告訴王妃你沒有讓我出去。”

大衣櫥裏的那個絕望尖叫聲似乎提到了克魯索先生的名字。

“讓他看看那只猴子,”我朝身後說道,“它需要管管了。”

我在與伊馮的交鋒中獲勝,心情也隨之好起來。但是,才安坐到嘎嘎駛回巴黎的馬車裏,我的情緒就低沉了幾分。

雖然我沒有那麽生詹米的氣了,但我還是不想見他。我的各種感情處於十足的混亂當中,我不打算仔細審視它們,這樣做讓人很受傷。我心裏既有悲痛,又有可怕的挫敗感,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有被背叛的感覺——他的背叛和我的背叛。他本不應該去布洛涅森林,我也不應該追著他去。

但我們倆的行為都任由本性和感情支配,或許我們共同導致了我們的孩子的死亡。我不想在犯罪活動中與我的伴侶相見,更不願意讓他感受到我的悲痛,把我的愧疚與他的愧疚相聯系。我避開任何能夠提醒我布洛涅森林那個下雨清晨的東西,自然也避開任何關於詹米的回憶。我上次見他時,他從被他打傷的蘭德爾身邊站起來,臉上泛著復仇的神情,而這種復仇很快就毀掉了他的家庭。

每次順便想起這點,我的胃裏總會有一陣特別難受的收緊,讓我再次隱隱感受到早產的疼痛。我把雙拳壓到馬車座位的藍色絲絨裏,把自己擡起來,以便減輕我背上的假想壓力。

我轉頭往窗外看,希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外面的景色向後退去,看不清楚,我的思緒又擅自回到了我的旅途上。無論我對詹米有什麽感受,無論我們是否會再見,無論我們相互會變成什麽,或者不會變成什麽,他被關在監獄裏的這個事實都不會變。我想我知道牢獄之災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麽——他還承受著關於溫特沃思監獄的回憶、那雙在夢中猥褻撫摸他的手、那些他在睡眠中捶打的石墻。

更重要的是,關於查爾斯和那艘從葡萄牙駛來的船只的事情要處理,迪韋爾內先生的借款,以及即將從裏斯本乘船去奧維多赴約的默塔。我們下的賭注太高,由不得我感情用事。這是為了蘇格蘭氏族,為了蘇格蘭高地,為了詹米的家庭和拉裏堡的佃戶,為了數千個將會死於卡洛登戰役和因為這場戰役死去的人,我們必須嘗試。而要想嘗試這項事業,詹米必須自由。這項事業不是我能夠獨自承擔的。

是的,這毫無疑問。我必須盡全力讓詹米從巴士底獄出來。

我能做什麽呢?

馬車駛進聖奧諾雷郊區街,我看到那些乞丐朝馬車窗戶這邊揮手、攀爬。我心想,有疑問就去找更高權威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