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自己人在自己人中間 第三章(第6/10頁)

他又沉默不語了。

周圍人們坐在餐桌旁,侍者們走來走去。現場的警察走了,擡走了黑暗魔法師的屍體,一個男人跟在寡婦和孩子後面,看來是親戚。再沒有其他人關心這件事了。情況好像甚至還相反——顧客們的胃口也好,對生活的渴望也好,都增長了。誰也沒注意我們:頭兒在瞬息間所施的咒語迫使大家都把目光移開了。

而如果……這一切真的已經發生過了呢?

如果是我,安東·戈羅傑茨基,“尼克斯”貿易公司的主管兼守夜人巡查隊的魔法師,躺在一塊塗滿古文字的水晶板上呢?我的記憶也正在被人解開來,被仔細分析,被制成標本,任誰都可以看,無論是黑暗魔法師,還是光明和黑暗雙方組成的法庭。

不!

不可能。我不想體會頭兒說的這些。我無法感同身受。我從來沒有處在一個女人的身體中過,從來也沒有在公共廁所裏發現過死人。

“我讓你嚇壞了,”頭兒說。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細細長長的雪茄煙。“明白形勢了嗎?我們怎麽辦?”

“我要完成自己的職責。”我說。

“等等,安東。別逞強。”

“我沒有逞強。問題甚至不在於我要保護巡查隊的秘密。我只是承受不了這種審問。最好死去。”

“要知道我們不會像人們一樣死的。”

“是的。我們將會更糟糕,但我已做好了準備。”

頭兒嘆了口氣。

“對不起,姑娘們。安東,我們不要光想後果,我們得想想整件事是在什麽前提下發生的。有時看看過去是有好處的。”

“我們想想吧。”我說。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野人在城裏違法獵捕已經多年了。根據分析部門最近的資料看,這些奇怪的謀殺從三年半前就開始了。一部分犧牲者顯然是公開的黑暗使者,另一部分大概是潛在的黑暗使者。死者中沒有任何一個有超過四級的法力。沒有一個在守日人巡查隊工作過。我覺得特別有意思的是,他們幾乎全都是溫和的黑暗使者,把他們稱為溫和的黑暗使者,還是比較恰當的。他們殺人,影響人,但次數要比他們本可以做到的少得多。”

“他們處在被攻擊的地位,”斯維特蘭娜說,“對嗎?”

“也許。但守日人巡查隊沒有幹涉這個瘋子,甚至還把那些不值得可憐的自己人硬塞給他。為什麽?主要的問題——為什麽?”

“是為指責我們的疏忽。”我推測。

“目的和手段不相符。”

“是為了讓我們中間的某人受到攻擊。”

“安東,在所有的巡查隊的同事中,在案件發生時,只有你沒有不在場的證據。為什麽守日人巡查隊要針對你呢?”

我聳聳肩膀。

“紮武隆的報復。”頭兒懷疑地搖搖頭。“不,你和他的沖突時間剛發生不久,而打擊在三年半前已有預謀。問題是:為什麽?”

“也許,安東是個具有潛能的很厲害的魔法師吧?”斯維特蘭娜小聲地問,“黑暗力量也明白這一點。把他拉到自己一邊已經晚了,所以決定幹掉他。”

“安東比他自己所認為的更加強大,”頭兒生硬地回答,“但他永遠也超越不了二級。”

“要是敵人對現實的發展比我們看得遠呢?”我看了看頭兒的眼睛。

“你是指什麽?”

“我可以做一個低級的魔法師,可以做中級的或更高級的魔法師。但若是我足以做成一件事,並以此改變力量的平衡呢?做成某件簡單的、與魔法無關的事?鮑利斯·伊格納季耶維奇,要知道,黑暗力量本來是想把我從斯維特蘭娜身邊帶走的——也就是說他們看到了現實生活中的那條我能在其中幫助她的支脈!要是他們還看到了某些別的東西呢?看到了未來的某些情況?要是他們早就看到了,早就準備除掉我呢?並且,與這事情相比,上次爭取斯維塔的鬥爭只是小事一件呢?”

起先頭兒在仔細聽,後來皺了皺眉頭,搖搖頭說:

“安東,你是個自大狂,很抱歉我這麽說。我審閱過巡查隊全體工作人員的現實線,從關鍵人物直至管道工舒拉大叔。不對呀,請原諒,將來你不會有任何偉大的成就。你的現實線上沒有一條具有這種可能性。”

“鮑利斯·伊格納季耶維奇,您就那麽確信您絕不會出錯?”

他還是把我惹火了。

“當然也會。我是不會絕對地相信任何事的,甚至對自己也不例外。但要我說你是對的,這機會確實很小,請相信我。”

我相信了。

比起頭兒來,我的能力接近零。

“就是說,我們不知道主要的——原因嗎?”

“是的。打擊的目標是你,現在已經毫無疑問了。野人是在受人家的控制,控制得很準確和很熟練。他自認為是在與邪惡作戰,而實際上他早已成了一個提線木偶。今天他被帶到你來的那家餐廳裏。他們偷偷地塞進了一個犧牲者,你就陷入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