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另一種力量 第四章(第3/8頁)

“我也遇到過不得已而為之的事,伊戈爾。”

“是的,我明白。那次颶風……那你還胡說八道什麽?你不相信問題不在於那不幸的小夥子?問題在於我愛上了黑暗使者?”

“我不相信,”安東說,“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格謝爾也說了這個,但是……”

“你應該相信格謝爾,”伊戈爾痛苦地笑了笑,“我愛她,安東。現在仍然愛她。還將愛她——麻煩就在這兒。”

安東拿起高腳杯。

“你沒有為她在桌上放一杯酒,就為這個也得謝謝你……”安東覺得他周身的憤怒沸騰起來,“謝……”

他不由自主地注視著伊戈爾的眼神突然中斷了。在嵌有玻璃的櫃子的大酒杯之間擺著一只盛著半杯酒的高腳杯,杯口上放著一片發酸的面包。

“你昏頭了,”安東嘟噥道,“你徹底昏頭了。伊戈爾,你要明白——她是女巫啊!”

“她挑撥……,而不是迷惑你,這我明白,但她終歸愛她自己。”

“不是。她自己愛上了。她甚至沒有懷疑我是誰。”

“好吧。假設,你看得清楚些。但終究——這是一次挑撥離間的行為。是對一切都十分清楚的紮武隆策劃的……”

伊戈爾點點頭。

“是的,多半是。我對此想了很多,安東。看樣子,在布托沃的那次交鋒也完全是黑暗使者策劃的。高層的,紮武隆還有一兩個黑暗使者策劃的。列緬舍娃可能知道。埃德加爾和女巫們不知道。”

他們甚至覺得吸血鬼和變形人都不值一提。

“那既然贊成……”安東說。

“等等。這是黑暗使者有意識的行動。紮武隆的陰謀。成功的陰謀……”伊戈爾低下頭,聲音低沉地說,“不過這能改變我對阿利莎的什麽態度呢?”

安東想拼命破口大罵一頓。所以這麽做了,之後他說:

“伊戈爾,你看過阿利莎·東尼科娃的專案文件匯集嗎?也許看過的!”

“是的。”

“那麽,你應該明白,她手上有多少血債?她身後有多少罪惡?我本人與她交過幾次手,由於她,我們的行動失敗,她……她忠實地效忠於紮武隆……”

“你忘了補充,她曾經是紮武隆的玩物,”伊戈爾用死人般的聲音說,“莫斯科黑暗使者的頭目樂於以黃昏界面貌與她玩性遊戲,她還參加過帶有古祭祀儀式的巫婦狂歡會和有組織的狂歡暴飲。你怎麽不說話了?你說呀,反正我都知道。格謝爾給了我完整的專案文件……他的努力好極了。我知道這一切。”

“但仍然愛她?”安東遲鈍地問。

伊戈爾擡起頭,他們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後來伊戈爾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安東的手說:

“別生我的氣,光明使者兄弟。別輕視我。如果你沒法理解——那你就走吧。去布拉格街上散散步……”

“我試圖理解,”安東低語道,“是真的,試圖那樣。阿利莎·東尼科娃是個很普通的女巫,不比其他的好也不比其他的差,聰明、漂亮而殘酷的女巫,給人留下的是罪惡和痛楚。你怎麽可能愛上她?”

“對我而言,她是另一個樣子,”伊戈爾答道,“是很想愛上某一個人,又第一次自己愛上了別人的被扭曲和不幸的小姑娘。她被黑暗使者先發現,這是我們的不幸。最初,在她靈魂中黑暗多於光明的那一刻她被選中。你是知道的,這在少女身上很容易發生。而後來一切都很簡單。黃昏界吸走了她所有的善良。黃昏界把她變成後來這個樣子。”

“你愛的不是阿利莎本人,”安東說,他沒發現,講到東尼科娃時他用的是現在時,“你愛的是她的理想化的……不是,是二者必居其一的形象!那個不曾有過,現在也不存在的阿利莎!”

“現在確實是不存在了。但你還是不完全對,安東。我愛的是她所成為的那個她,失去了他者的功能的她。哪怕是刹那間解脫於這張灰色蜘蛛網的她。你說說,難道你沒遇到過原諒別人的時候?”

“遇到過,”沉默了片刻,安東說,“是的。但不是這種情況。”

“你很幸運,安托什卡。”

伊戈爾又倒了些伏特加。

“那你回答我,”安東不打算寬恕伊戈爾,但是話說出來還是很難,“你為什麽殺死她?”

“因為她是女巫,”伊戈爾非常平靜地說,“因為她帶來罪惡和痛楚。因為守夜人巡查隊隊員無論何時何地在任何疆域內都保護人們免遭黑暗使者的傷害,不顧‘個人對事態的態度’。你從來沒有仔細想過,為什麽章程有這樣的明確說明?關於個人對事態的態度?應該說是‘個人對黑暗使者的態度’,但是這聽起來有點可憐。所以用‘為……’的委婉語繞過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