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5/6頁)

“我的朋友,你不會忍心要我把所有的小秘密都說出來,對吧?”

“從今往後,把它們當做我們的小秘密,瓦裏斯。”提利昂擡頭看看太監,他還穿著那件臭哄哄的服裝。“假如你站在我這邊的話……”

“這有什麽可懷疑的呢?”

“是啊,我完全信任你。”一陣苦笑回蕩在緊閉的窗戶之間。“說真的,我當你是我的血親骨肉一般地信賴。好吧,告訴我,科塔奈·龐洛斯是怎麽死的?”

“據說他跳樓自盡。”

“跳樓自盡?不可能,我不相信!”

“他的衛兵沒見人進他房間,之後也沒在裏面找到任何人。”

“或許殺手事先便躲在屋裏,藏在床底下。”提利昂設想,“又或者從屋頂上通過繩子爬進去。再或者正是衛兵在說謊,誰知道是不是他們自己幹的呢?”

“無疑您是對的,大人。”

他自鳴得意的語氣明擺著不以為然。“你不這麽認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瓦裏斯很久都沒有說話。唯一的聲音只是馬蹄踏在鵝卵石上那莊嚴肅穆的嗒嗒聲。最後,太監清了清嗓子:“大人,您相信古老的力量嗎?”

“你是指魔法?”提利昂不耐煩地說。“血魔法,詛咒,易形術……諸如此類?”他哼了一聲。“你在暗示,科塔奈爵士死於魔法?”

“科塔奈爵士在去世的當天早上還向史坦尼斯大人提出挑戰。請問,絕望之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嗎?之前,藍禮大人意外地遭受神秘謀殺一事也很奇怪,當時,他的戰陣已經結成,正準備出發與哥哥一決雌雄。”太監停頓片刻。“大人,你曾經問我,我是如何被閹的。”

“我記得,”提利昂說,“當時你不願談。”

“現在也不願,但是……”這次的停頓比剛才更長,當瓦裏斯再度開口時,聲音和平時不大一樣。“我是個孤兒,從小在一個巡演戲班裏當學徒。我們老板有條小貨船,載著大家往來狹海,在各個自由貿易城邦表演,有時也去舊鎮和君臨。”

“有一天,我們在密爾演出,戲班來了個陌生男子,表演完畢之後,他向老板提出要把我買下來。他開的價太誘人,老板無法拒絕。我曾聽說男人會怎麽享用小男孩,擔心那人也有如此打算,因此很害怕。誰知我全身上下他唯一要的是我的陽具。他讓我喝下一劑藥,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但所有的知覺都清清楚楚。接著,他用一把長長的彎刀,將我的命根子連根帶莖切下,一邊還念念有詞。我看著他將我的男根放進火盆燒毀。火焰轉為藍色,我聽見有個聲音在回應他的召喚,盡管我不懂它的語言。”

“他處理我的同時,我的戲班揚帆離去,這之後我對他已沒了利用價值,他便趕我走。當時我問他,我該怎麽辦?他回答說,他建議我去死。我恨他,所以決定活下去。我乞討,偷竊,出賣自己殘存的身軀,不擇手段地賺錢,很快就成為密爾有名的竊賊。隨著年紀漸長,我更發現竊取人們信件中的內容,往往比錢袋中的內容更有價值。”

“但那晚的情形依然在我夢中縈繞。大人,我夢見的不是那巫師,不是他的刀,甚至不是我的男根在火焰中枯萎的樣子,而是那個聲音。火焰中的聲音。那到底是神靈?是惡魔?還是魔術師的伎倆?……不,所有的伎倆我都精通,只有這種我全然不知。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召喚了‘它’,而‘它’作出了回應,從那天起,我便痛恨魔法及所有操行魔法的人。如果史坦尼斯是其中之一,我就要他死。”

他說完之後,他們默默騎行了一段時間。最後提利昂道:“一個悲慘的故事。我很遺憾。”

太監嘆了口氣。“你很遺憾,但你並不相信。不,大人,不必道歉。當時我喝了藥,又痛得厲害,況且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遠隔重洋的地方發生的事。我上千次地告訴自己,那聲音只是噩夢中的幻覺。”

“我相信刀劍,相信金錢,相信人的智慧,”提利昂說,“我還相信曾經有龍存在。畢竟我見過它們的顱骨。”

“但願那是您此生所見最為糟糕的東西吧,大人。”

“對此我們意見一致。”提利昂微笑道,“至於科塔奈爵士之死,嗯,史坦尼斯不是在自由貿易城邦雇了些船嗎?也許他還替自己買了個老練的刺客。”

“一個非常老練的刺客。”

“這類人的確存在。我經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富裕到雇無面者去刺殺我親愛的姐姐。”

“且不論科塔奈爵士死因如何,”瓦裏斯道,“他人已死,城堡也告陷落,從此,史坦尼斯可以自由行動。”

“我們有無機會說服多恩人攻擊邊疆地?”提利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