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亞(第4/6頁)
這話被湯姆聽到了,“沒必要吧,乳鴿,快進來吃東西,它們沒事的。”
“我留下,”詹德利道,毫不理會歌手。“你們吃完再來替我。”
艾莉亞點點頭,轉身去追熱派和檸檬。長劍仍插在背上的劍鞘裏,而她一只手始終沒有離開從盧斯·波頓那兒偷來的匕首,以防萬一。
門邊鐵柱上掛著一張招牌,畫了某位下跪的老國王。進去是大堂,一個又高又醜、下巴多瘤的女人叉腰站著,朝她怒目而視,“別站在那兒,小子,”她扯起嗓門喊,“你好像是女的?管你是什麽,反正別堵我的門。要麽進來,要麽出去。檸檬,地板的事老娘跟你說過幾百遍了?你渾身是泥!”
“我們打下一只鴨子。”檸檬像舉白旗般把它舉起來。
女人一把抓過,“安蓋射下一只鴨子。快把靴子脫掉,你聾了還是傻了?”她轉身叫道,“老公!上來,臭小子們回來了。老公!”
從地窖裏咕噥著走上來一個男人,身穿沾有汙漬的圍裙。他比那女人矮一頭,臉胖胖的,松垮的黃皮膚上看得到皰疹的痕跡。“來了來了,老婆,別叫喚。到底什麽事啊?”
“把它掛起來。”她邊說邊把鴨子塞給他。
安蓋蹭蹭腳。“我們以為能吃它咧,沙瑪,如果你有檸檬的話,可以煮著吃。”
“檸檬?我上哪兒去弄檸檬?你把這裏當多恩嗎,長雀斑的傻瓜?你為什麽不跳上檸檬樹為我們摘一籮筐,外加可口的橄欖和石榴呢?”她朝他晃晃手指,“老娘沒有檸檬,你實在想吃的話,可以把鴨子跟檸檬的鬥篷一起煮,但得先掛上幾天。這頓要麽吃兔子,要麽就別吃。餓的話,叉上就烤;不急呢,就用麥酒和洋蔥燉。”
聽她這麽說,艾莉亞流下口水。“我們沒錢,但帶了些蘿蔔和白菜,可以跟你換。”
“是嗎?它們在哪兒?”
“熱派,把白菜給她,”艾莉亞道。他照辦了,盡管行動小心翼翼,仿佛當她是羅爾傑、尖牙或者瓦格·赫特。
那女人仔細看了看蔬菜,又仔細打量男孩。“熱派在哪兒?”
“在這兒。我,我就叫熱派。她是……呃……乳鴿。”
“老娘屋檐下你們得換個名兒,菜和人可不能混在一起。老公!”
丈夫剛想溜出去,被她一叫,趕緊回來。“鴨子掛好了,還有什麽事,老婆?”
“洗菜!”她命令,“我去弄飯,你們都給我坐著別動,讓我家小子來張羅喝的。”她順著長鼻子看看艾莉亞和熱派。“我不給孩子提供麥酒,但果酒喝光了,又沒奶牛可以擠奶,河水嘗起來都是戰爭的味道。順流漂下那麽多死人,我給你一杯滿是死蒼蠅的湯,你會喝嗎?”
“阿利會,”熱派道,“我是說,乳鴿會。”
“檸檬也會。”安蓋不懷好意地笑笑。
“你少管檸檬,”沙瑪道,“大家都喝麥酒。”她急驚風一樣地掃向廚房。
安蓋和七弦湯姆挑了靠近壁爐的桌子坐下,檸檬找地方掛他的黃色大鬥篷。熱派“撲通”一聲坐到門邊板凳,艾莉亞擠到他旁邊。
湯姆卸下豎琴。“有家孤獨客棧在林間小路上喲,”他唱道,曲調奏得緩慢,以配合歌詞。“店家的老婆像蛤蟆一樣難看……”
“換首歌,否則就吃不到兔子了,”檸檬警告他,“你知道她什麽德性。”
艾莉亞傾身靠近熱派。“你會駕船嗎?”她問。他還不及回答,只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矮胖男孩端著幾杯麥酒出現。熱派虔誠地雙手接住,啜了一口,露出艾莉亞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麥酒耶,”他輕聲嘆道,“還有兔子。”
“嗷,為陛下幹杯!”射手安蓋舉起杯子,興高采烈地喊,“七神保佑國王!”
“保佑所有的國王。”檸檬鬥篷咕噥著。他喝了一口,用手背抹去嘴邊的泡沫。
老板娘的丈夫急匆匆地從前門趕來,圍裙裏兜了一大堆洗好的蔬菜。“馬廄裏有馬!”他宣布,當他們還不知道一樣。
“是啊,”湯姆邊說邊放下木豎琴,“比你送出去的三匹要好。”
那丈夫惱怒地將蔬菜扔到桌子上。“不是送,是賣的!賣了個好價錢,還搞到一艘小船。不管怎麽說,把馬弄回來是你們這幫家夥的責任。”
我就知道他們是土匪,艾莉亞邊聽邊想。她伸手到桌子底下,摸摸匕首柄,確認它還在。敢來打劫的話,我會讓他們後悔的。
“根本沒人往這邊過。”檸檬說。
“呃,我明明叫他們朝這邊走。你們一定喝醉了,要麽就是睡過頭。”
“我們?喝醉了?”湯姆深吸一大口麥酒,“從來不會。”
“你們可以自己幹。”檸檬告訴老板娘的丈夫。
“憑什麽,憑這孩子?我再說一遍,我家老婆子當時去羊腸鎮幫芬穆生崽了,多半就是你們這幫家夥讓那可憐的女孩懷上的。”他酸溜溜地看了湯姆一眼。“看什麽?就是你!我敢打賭,是你用那把豎琴,彈些個悲傷曲子,好讓可憐的芬穆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