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恩

賽麗絲王後大駕光臨黑城堡,同行有她女兒、女兒的弄臣、女仆、宮廷貴婦以及騎士、誓言騎士和五十名士兵。全是後黨,瓊恩·雪諾知道,他們侍奉賽麗絲,但效忠梅麗珊卓。紅袍女祭司在東海望的烏鴉到來的近一天前,就通知他了。

瓊恩帶著紗丁、波文·馬爾錫和六名黑衣守衛在馬廄迎接王後一行。關於王後的傳言哪怕僅有一半是真,那不帶隨從來見她就絕對行不通。她可能會把瓊恩當馬童小弟,把坐騎交給他照看。

風雪終於向南方轉移,給了長城喘息之機。瓊恩·雪諾單膝跪在南方王後面前時,空氣中甚至還有點暖意。“陛下,你們的到來讓黑城堡蓬蓽生輝。”

賽麗絲王後俯視他。“謝謝,請護送我去見你們的總司令。”

“蒙弟兄們厚愛,我有幸擔任此職。我是瓊恩·雪諾。”

“你?都說你年輕,但……”賽麗絲王後的臉白得病懨懨的,頭上紅金鑄成的火焰王冠與史坦尼斯的倒是一對。“……請起吧,雪諾大人。這是我女兒,希琳。”

“公主殿下。”瓊恩低下頭。希琳本就相貌平庸,灰鱗病更讓她顯得醜陋,她脖子和半邊臉頰上皮膚僵硬、發灰、幹裂。“我和我的弟兄們聽候您差遣。”他對女孩說。

希琳臉紅了。“謝謝您,大人。”

“您應該認識我伯父亞賽爾·佛羅倫爵士吧?”王後繼續介紹。

“通過書信,略有了解。”還通過報告。東海望的報告中經常提及亞賽爾·佛羅倫,沒幾句好話。“亞賽爾爵士。”

“雪諾大人。”佛羅倫矮胖結實,短腿厚胸,毛發密集,不僅覆蓋了臉頰顴骨,還從耳朵和鼻孔裏冒出來。

“我忠誠的騎士們。”賽麗絲王後續道,“納伯特爵士、貝內索恩爵士、布魯斯爵士、派崔克爵士、多爾頓爵士、梅格羅恩爵士、藍柏特爵士、佩金爵士。”這些騎士依次鞠躬致敬。王後沒費心介紹弄臣,但弄臣鹿角帽上叮當作響的牛鈴和他花紋滿布的胖臉實在引人注目。補丁臉。卡特·派克的信上也提到了他。派克斷定他是個白癡。

王後朝一名奇怪的隨從揮手:此人像竹竿一樣高高瘦瘦,奇異的紫色毛氈三層帽還讓他顯得更高了。“可敬的泰楚·奈斯托斯,布拉佛斯鐵金庫的使節,特來與史坦尼斯國王陛下協商事務。”

銀行家脫帽鞠躬。“司令大人,感謝您和您弟兄們的盛情接待。”他的通用語圓潤自如,只隱約帶有一絲口音。他比瓊恩還高半尺,留著一把稀疏的長胡子,像根繩子一樣幾乎垂到腰間。他穿著貂皮鑲邊的暗紫色袍子,高高的硬領襯出窄臉。“希望沒太麻煩您。”

“當然沒有,大人,歡迎之至。”如果照實說,你比王後更受歡迎。卡特·派克讓烏鴉知會過銀行家的到來,但那時起瓊恩就開始盤算了。

瓊恩轉向王後。“自得知陛下前來蒞臨視察後,國王塔上的王家居室就為陛下布置妥當了。這是我們的總務長波文·馬爾錫,他負責為您手下安排住所。”

“你真周到。”王後言辭得體,但語氣分明在說:這是你該幹的,你準備的房間最好別讓我失望。“我們不會叨擾太久,最多幾天。我們打算稍事歇息後,便趕去新居城長夜堡,一路從東海望趕來實在疲累。”

“如你所願,陛下。”瓊恩說,“您肯定又冷又餓,大廳中為您備了熱飯熱菜。”

“很好。”王後掃視廣場,“但我想先跟梅麗珊卓女士談。”

“當然,陛下。她也住在國王塔,您想見她的話,請隨我來?”賽麗絲王後點點頭,牽起女兒,允許瓊恩引領她走出馬廄。亞賽爾爵士、布拉佛斯銀行家及其他隨從魚貫而出,活像身穿羊毛皮革、跟著鴨媽媽的一群小鴨子。

“陛下。”瓊恩·雪諾道,“為招待您,我們的工匠已盡可能地修葺長夜堡……但它很大部分仍是廢墟。它太大了,是長城上最大的城堡,我們只來得及部分重建。或許您回東海望會住得舒服些。”

賽麗絲王後嗤之以鼻。“我們受夠了東海望,不喜歡那地方。王後應當住在自家屋檐下,你們那位卡特·派克不僅粗鄙庸俗,斤斤計較,還動不動就吵架。”

您該聽聽卡特怎麽評價您的。“很遺憾,但恐怕陛下會覺得長夜堡的條件比想象中差。那是座堡壘,不是宮殿。那裏裝修簡陋,氣候寒冷,而東海望——”

“東海望不安全。”王後一只手搭在女兒肩上,“這是國王唯一的繼承人,總有一天,希琳會坐上鐵王座,君臨七大王國。必須保證她絕對安全,而東海望會遭到攻打。長夜堡是我丈夫選定的居城,我們一定要住進去,我們——嗷!”

一個巨影從司令塔的空殼後冒出來。希琳厲聲尖叫,王後的三名騎士一齊倒抽冷氣,另一名騎士嚇得嚷道:“七神保佑!”甚至忘了自己已經改信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