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傷(第6/9頁)

眾多水道中的一條忽然從水下亮起粉紅色光暈,整條水道變成了粉紅色,如同從入口到主船處鋪設了一條艷色水毯。

“這是在引導我們從此條水道進入。”聽銅雀那麽一說,建文感到很是新奇。當時的泉州乃是天下第一大港,設施之先進舉世無雙,誰料在這水上城鎮,居然有比泉州還要先進的航行引導裝置。

建文命令青龍船的主輪盤停止轉動,只留兩個輪盤降低速度航行,跟隨引導光線進入水道。他好奇地探出頭去,想看看這粉紅色水道,到底是怎麽實現的?

銅雀見他這副樣子,笑著說道:“公子若是好奇,可來船邊向水下看看。”沒等建文說句話,騰格斯抱著他急吼吼地跑到船舷,七裏和哈羅德也跑到船舷旁邊,扶著欄杆向下看。這一群人好似鄉下進城的土包子,急著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怪哉怪哉,居然是水母!是會發光的水母!”

哈羅德最先發出驚叫,他精通博物學,看到水道下方竟然層層疊疊聚滿成千上萬臉盆大的水母。這些透明的大家夥通過體內的腺體發出了淡淡的粉色光芒,由於數量實在太多,故而將整條水道都映照成粉紅色。

“水母是什麽?這玩意兒軟趴趴的,還是活的?”騰格斯雖說在泉州呆過段時間,卻還沒見過活水母,首次看到感到無比新奇。

“就是海蜇頭,拍黃瓜涼海蜇頭你吃過吧?”建文知道這蒙古漢子腦子不好使,懶得給他多解釋。

“吃過吃過,在泉州飯店裏吃過,伴上老醋酸酸甜甜的下酒好吃。一盤要花上拇指蓋大的銀子。老板是好人,每次還多送我兩大勺。”騰格斯說著,還用手指比了下拇指蓋大小。

“那是你遇見壞人了。”建文看騰格斯憨直的模樣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海蜇頭是價錢最賤的海貨,你那拇指蓋大的銀子,只怕能買上三五十盤了。老板肯定欺負你是蒙古蠻子沒見過海蜇,在蒙你呢。”

七裏在一旁冷聲道:“發光的水母,日本也是有的。可是這些水母本無智慧,不能馴養,此間主人,又是如何控制他們停留在航道附近,為船只導航的呢?”

她這個問題,沒人答得上來。這些水母的明滅很有規律,可誰能這麽神通廣大,連水母都能控制?想到這一層,眾人越發覺得這阿夏號的主人七殺,更加神秘莫測起來。

青龍船朝著水道深處航行,兩側的喧鬧聲也越發厲害起來。只見岸邊那些各式各樣的房屋二樓窗戶都開著,許多穿著印度紗麗、日本和服、大明襦裙,打扮妖艷的女子從窗戶裏探出半個身子來,朝著船上的建文等人招手。這些女人或黑或白都極其美貌,個個珠光寶氣,有的還向他們船上拋灑花瓣。

“這難道是……青樓?”建文的臉色開始變得古怪起來。銅雀負手站在船頭遙遙眺望,沒有回答。騰格斯摸摸腦袋,問建文什麽是青樓?

建文看了一眼七裏,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反倒是七裏開口道:“就是男人花錢發泄獸欲之地。”她面無表情,語氣裏卻帶著淡淡的痛惜。

騰格斯恍然大悟:“哦!就是和草原上的羊群一樣嗎?不過我們不花錢!”

那一瞬間,青龍船上一片靜悄悄的,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青龍船又走了一陣,四周變得更加熱鬧。有些房子裏傳出音樂聲,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女子跳舞,還有男女推杯換盞調笑的聲音。還有的房子裏則可以聽許多男人的吆喝聲,仔細聽來,似乎是許多人正聚在一起賭錢。小小一座浮遊市鎮,竟然聚集了成千上萬人,四處人聲鼎沸,繁華異常。

被這奢靡粉紅的氣氛所影響,眾人都覺得有些面紅耳熱,只有銅雀談笑風生,可知是風月場的老客。建文在泉州花花世界也見過秦樓楚館、勾欄瓦舍,知道這裏必定是差不多的所在,便從騰格斯懷裏扭過頭問銅雀:“不是說七殺是不亞於貪狼的海上巨盜,這裏看起來怎麽好似我大明的教坊一般?”

建文所說的教坊是大明特設的官方娛樂場所,官府將一幹女樂歌伎置於特定場所經營。這裏比之泉州的教坊又有過之而無不及,酒樓、賭坊無所不有。

“公子有所不知啊。”銅雀不知何時又將胯下那只銅雀放進手裏摩挲起來,他說道:“這阿夏號是南洋首屈一指的銷金窩,青樓酒樓賭坊樂坊無所不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常在南洋行走的海商、海盜都知道這個所在,只是這裏並非什麽人都能接待,只有在這裏辦了金冊的客人才能找到。若是尋常人,就算你知道這裏,也不得其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