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魚(第4/9頁)

“怎麽了?不會是真覺得我變態吧?”於爻問我。

“你變態得慘絕人寰了啊於大帥哥。”我欲哭無淚,“你這麽寶貝這小妖怪怎麽就給帶來了呢,你知道我辦公室裏的攝像頭有幾個嗎?拍到你帶妖怪來,我又沒鑒定,肯定判我失職……下個月就要發年終獎了……”

於爻斥責我:“多沒意思啊,這麽小瞧人,我隨身攜帶了信號幹擾器的好吧?”他示意了一下腰間,又補充了句,“走到哪兒,就讓哪兒的監控屏灑滿雪花。”

我說:“我這裏還遍布著領導的眼線。”

他又答:“我人緣這麽好,誰舍得舉報我啊,誰舉報我誰肛瘺,而且除了你誰知道我兒子是妖怪啊,頂多覺得我老變態了,硬拖一小孩兒來找你玩。”

於爻太狠了,這話完全是說給那些眼線們聽的。上星期十八局的第一軍醫林志生才來我辦公室科普過肛瘺手術的過程,據他形容,痛苦程度是女性生孩子的數倍,而且是連續性的。

“你完了,你墮落了,你學壞了。”我立刻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號正門那門衛呢?你怎麽解決的?”

他說:“解決?我光明正大走進來的。”

我拜托他:“那你出去的時候還是走正門吧,千萬千萬記得揍他一頓。”

“你跟他有仇?”

“是啊。”我點頭道,“老放些奇怪的人進來,包括你。”

於爻強烈要求我研究一下麟子的品種,我橫看豎看,這都是一條很普通的大魚妖怪,就是那種放大版的鮭魚,魚鰭很伸展,唯一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沒有眼睛。

我讓於爻休息會兒,我去翻一翻資料。

档案裏統共有一百十七種魚類的妖怪資料,沒有一種魚是沒眼睛的。說句實話,這種特別正常既不長個雞頭也不長個翅膀體貌特征沒特點妖怪最難鑒定了,我也不知道妖怪裏有沒有殘疾這個概念,指不定麟子就是忘記長眼睛了。

“黑背,細鱗,尖嘴……初步鑒定為魚類……”

“所以?”

我微笑:“麟子是條魚,一條沒有眼睛的魚。”

於爻皺眉:“不給力啊壹七七,連個學名都給不出,麟子沒眼睛怎麽他的人類實體能看見東西呢?”

被質疑專業性的我異常憤慨:“妖怪本體和人類實體的聯系的論文要寫出來的話,可以堆滿這個房間!莫名其妙的變化多了去了!說不定就是麟子沒眼睛所以才說不出話啊!”

於爻沒空和我擡杠,他正忙著和麟子玩拉鋸戰,看來麟子非常不願意呆在房間裏,揮舞著魚鰭極力想要遊出去。這有趣的情景引得我把眼鏡摘下來,就見於爻雙手死死攬著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小正太……非常引人遐想。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於爻,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什麽都沒做!”於爻沒好氣地回我。

我挑眉:“那這抵觸情緒不太應該啊。”

於爻拽著麟子的衣領說:“也不知道撞了哪門子的邪,最近一年,麟子一見我就拉長一張臉,還老愛給我玩離家出走。你也知道,他使不出妖力,年紀又小,出門被拐賣了都逃不掉。所以我就在他身上弄了個GPS,每次逃了我就抓他回來,有一次他還逃出市區了,我只好開著單位的車一路追,還闖了紅燈,搞得朋友還以為我去追逃犯。今天帶他出門可麻煩了,就差套個韁繩。”

我聽得瞠目結舌:“你變態得我都想哭了。”

於爻將麟子抱起來,放在肩上,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他臉色變了幾分,可能是麟子很重?

他說道:“那我們走了,麟子,來跟阿姨道個別。”

我火冒三丈:“你才阿姨!”

結果麟子忽然身體一扭,從於爻肩膀上跳下來,踉蹌了幾步,然後摔在地上。於爻急得臉都發白了,想要去給麟子檢查傷勢,結果麟子卻毫不領情,一把推開他,爬了幾步,一個飛撲抱住了我的褲腿。

無論我和於爻說什麽,麟子都死不松手。剛還要走,現在又不肯走了,哪兒來的怪小孩,哦不,怪妖怪。

於爻的表情呈現出失寵的仇恨感,我立刻高舉雙手,坦白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不願意放棄,蹲下來誘騙:“麟子,不想回家?我做蝦米冬瓜湯給你吃?”

後者非常堅決地撇開了頭,像是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