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6/7頁)

突然從華麗匣室中傳來一聲巨響,金色的柵欄震動不止。達烏德覺得自己的老邁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懇求真主,別讓他生我的氣,我還想再見到我的妻子。一個人竟能支配如此強大的權力,阿杜拉絕對不會理解,就算他再怎麽蔑視哈裏發,也無法抵抗這種力量。達烏德仍然不知道匣室中發生了什麽——那裏充斥著不正常的黑暗,除非是他猜錯了——但是,一只消瘦蒼白的手從黑暗中突然出現。哈裏發憤怒地用戴著大顆紅寶石的手指猛然指向達烏德。朝臣與侍從等人都噤聲垂目。

“以赫達德隊長的介紹,我們原打算友善接待我們脆弱的市民。但我們並不喜歡這樣的無稽之談。你應該感謝萬能的真主,還沒有被我們扔進地窖裏。”

達烏德早已面對過無數次死亡了。他活到現在並不是為了死於統治者的喜怒無常。他忍住抱怨,強迫自己蒼老僵硬的軀體更深地鞠躬。“真主會因為您的仁慈保佑您萬福的,陛下。”

真主在這世界上的攝政王一定聽出了達烏德話語中的言不由衷,他的官腔也變得不可一世。“閉嘴,你這個老白癡!你來到這裏,就是要宣稱我們的城市和我們的王宮面臨危險?!你講了這些老掉牙的幽靈殺手的故事,你當我們是平民的孩子,而你是靠恐嚇來管教我們的保姆?以及,毫無疑問,要想從我們的城市除去這威脅的陰影,除非我們買一些你的符咒或者什麽別的小玩意兒,嗯?啊啊!如果是我父親的話,他早就要了你的腦袋了,老家夥!”

你父親會把他的腦袋扳正,認真對待這樣的威脅的。達烏德忍著沒有說出來。

勞恩在達烏德身邊深深地鞠了個躬。“尊敬的陛下,我懇請您原諒這個老糊塗打擾了您。我向真主發誓,瓦紀德之子達烏德從沒有妄想給各位閣下帶來任何傷害或傷害的威脅。他只是一個神經過敏的蘇共和國老家夥,老是妄想著有危險,僅此而已。”

哈裏發沉默了一會兒,整個大殿似乎都屏氣凝神。當他再次開口時,毫不掩飾語氣中的粗魯。“呸!隊長,我們該狠狠地抽你,這個白癡浪費了我們寶貴的時間。以真主之名,你也夠幸運的了,我們可是出了名的仁慈。如果你再讓我們看到你的醜臉,術士,我們就把你的腦袋從肩膀上分開。你也一樣,隊長,如果下次召見你不帶來些真正的緊急事務的話。現在滾吧,你們兩個!”

達烏德深深地鞠了三次躬,一邊向後退去。愚蠢的人!以真主之名,如果僅僅因為蘇共和國老頭的不懂規矩就讓一個人醜態畢露的話,也許阿杜拉是對的。

勞恩靜靜地和達烏德一起來到王宮門口。他把達烏德帶到一個掛著小窗簾的隱蔽小院子裏,揮手讓唯一在場的衛兵回避了。當只剩下他倆時,這個方臉男人松了一口氣,舉起雙手。

“你知道事情是怎麽樣的了,大叔。”隊長說,“老實說,這種昏庸武斷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督查們……”他的聲音弱了下去,很顯然他既想一吐為快又有所顧慮。

達烏德鼓勵他說下去。“很抱歉我多事了,隊長,我聽說……衛兵和督查的關系似乎有點兒緊張。”

勞恩半是自言自語地說道:“看,每個城市裏,都有一些督查騷擾良家婦女,或者只是為了錢或找樂子就毆打老人。但殘酷之人終嘗殘酷,腐朽之處終將腐朽。人們已經無法支付我們征收的賦稅了。太多人被投進了地牢。還有更多的人也等著步其後塵。而每一個欠稅的囚犯,即使只被關押了半個月,都極有可能轉而追隨叛國者法拉德・阿茲・哈馬斯。”

“確實。”達烏德表示同意。

“還有肅清盜賊。在王宮裏我負責法律和軍事方面的事務。但到了街上就是督查隊長的天下,而他被任命是因為他從未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欺淩他人。這將會瘋狂地清除盜竊現象。還沒等徹底執行,達姆薩瓦城的街上就會出現大批只剩一只手的人了。我最近剛看到一個十歲的男孩被砍去一只手。但他至少只是丟了一只手!多少人不得不跪在劊子手的行刑墊上,一切都無可挽回。”

“是啊。”達烏德說,“我聽說一個男孩執行死刑的時候被獵鷹王子看到了——”

勞恩的神態變得危險起來。“那個狗娘養的法拉德・阿茲・哈馬斯,大叔!他不是王子!不管怎樣,那樣的變故讓好市民們漸漸疏遠了衛兵和督查。半個月前,我的副官,哈米・薩馬德——一個在王宮裏出生並培養起來的人,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人——不辭而別了。”勞恩輕敲著自己的胡茬兒,嘆了口氣,神態中滿是疲憊。

“啊,我很抱歉給你帶來了更多的麻煩。哈裏發對於你把我帶到他面前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