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7頁)

於是,達烏德和他的朋友們默默地沿著通道下行。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一個小房間,大約有小旅館的接待室那麽大,房間另一頭連通著另一條通道。王子的手下點亮無煙火把——是煉金術士改良過的價格昂貴的那種——並沿著墻邊依次站開了。

“這邊沒有誰能偷聽到我們的談話。”王子讓眾人停下來,開口道,“我們留在這裏,等我在王宮裏的手下捎信過來。而你,大叔,你把事情告訴我。”

在眾人等待王子的線人送來某種信號期間,阿杜拉和莉塔茲將他們所知為數不多關於牟・阿瓦和奧沙度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大盜。達烏德和紮米亞留在人群的外圍,拉希德也在一起,出奇地安靜。達烏德和他們二人站在一起,他沒有聽到他的朋友們急切的話語,但他聽到他妻子問:“你知道叛逆天使的忠實隨從會用你所追求的力量來做什麽嗎?”

他從來沒法像莉塔茲這樣任意地轉換言行方式——從鋼鐵般強硬變成蜂蜜般甜膩再變回來,契合著每一刻談話的氣氛。在他們共同生活的一生中,除非她想要用可怕的預言來震懾別人,否則她不會這麽說話的。每到此時,達烏德就會翻著白眼瞪視著,做出神神叨叨的樣子。

阿杜拉說:“你會需要我們的幫助的,獵殺食屍鬼不是你的專長,法拉德・阿茲・哈馬斯。”

達烏德估摸著客套話已經結束,便走上前去。王子瞥了他一眼,仍舊對阿杜拉說:“你提到了食屍鬼,大叔。但老實說,這並不比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孩子躺在臟兮兮的病床上,被老鼠慢慢咬死來得更可怕;這並不比親手悶死你的老父親,使他不再因為沒錢治病而備受病痛折磨來得更令人膽寒;這並不比你餓得發狂於是偷了一條面包卻因此被砍掉雙手更悲慘。”

“你的這些辭藻並不——”達烏德想說什麽。

“不是什麽辭藻!”大盜大吼一聲,“是事實!達姆薩瓦城的真實生活!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見見那個男孩!年僅十歲卻只剩下一只手。要不是我的手下精心照顧,他早就因為那傷把命給丟了。而混賬督查甚至不讓他留一丁點兒面包皮!”

他黑色的瞳仁裏露出一道兇光。“要找到做了這些事的督查的名字可費了些工夫,但我們終究找到他了。”

達烏德被大盜的微笑驚得渾身一顫。

“這些壞家夥,”獵鷹王子繼續說,“這些怪物每天都在你面前轉悠。但既然他們不會嘶叫,也沒有害蟲做成的毒牙,就不值得一戰了,嗯?只有讓人疼痛的魔法,讓人死亡的魔法——只有這些從折磨和恐懼中汲取力量的東西才是敵人?人們都在挨餓、挨打,擠在狹小的房間裏。哈裏發的不同又在哪?就因為他致力於犧牲了民眾的生命而成就自己的權力?就因為皮革廠工人住的房間稍微大了那麽一丁點兒?”

阿杜拉不耐煩地嚷了一聲。“你別和最不齒的哈裏發一般見識!殺害你手下的叛逆天使的隨從正在尋找你尋找的東西。也許他已經來到這裏了。只有我和我的朋友們才能阻止他。”

“好吧,你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東西,大叔。很好。但你的線人——不管是誰,我們回頭再來討論這個問題——並沒有把一切都告訴你。眼鏡蛇王座的力量很可怕。但還有別的方法。王室子嗣的鮮血可以帶來強大而殘忍的力量,他同樣也可以憑自己的意願,傳下王室的好魔法。那些魔法也同樣強大,足以讓一千個人吃上面包和魚。有些資料上說王座甚至能讓人起死回生。只需讓擁有王室血脈的人坐在王座上,握住另一個人的手,說他願意賜予王座的力量就行了。現在想想吧,一個人手握這般力量,身邊站著的都是高尚的賢臣,他能夠為我們的城市帶來什麽。他可以——”

達烏德再也聽不下去了。“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實在太瘋狂。毫無疑問你在王宮中安排了人聽你的命令行動。但當衛兵和你的手下作戰時,奧沙度和他的怪物已將開始行動了——屆時人類之間的一切爭端都毫無意義。”

阿杜拉一手撫著胡子,一邊盯著大盜。他確實地在考慮著獵鷹王子的叛變計劃!

“阿杜拉——”達烏德想說什麽,但他的老朋友伸手制止了他。

“瓦紀德之子達烏德說得沒錯,”阿杜拉說,“你是在拿整個世界的人命做賭注,法拉德・阿茲・哈馬斯。那天我幫你引開督查的時候,你說你欠我一個人情。現在我請求——”

大盜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大笑。“大叔,你當真以為我需要你來救我一命?就算我睡著了,還斷了一條腿,也能輕而易舉地逃過兩三人!當時我在巷子裏看到你,也認出了你是誰,所以我決定看看你吹的是哪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