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星星之火(第3/11頁)

兩幅畫掛在愛莉達面前的墻壁上,雖然坐著,但她只要稍一擡頭就能看見它們。房裏其他兩儀師都盡量不去看它們,只有奧瓦琳會對它們瞥上一眼。

“有什麽關於伊蘭的訊息嗎?”安黛亞有些膽怯地問道。這位灰宗兩儀師是一名瘦弱的、如同小鳥一樣的女人,盡管有著兩儀師的面容,但她總是一副羞怯、膽小的樣子。她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位仲裁人,但實際上是最優秀的仲裁人之一。她的話語裏仍然殘存著微弱的塔拉朋口音:“或者是加拉德?如果摩格絲發現我們丟失了她的繼子,她也許會更加關注她女兒的行蹤,對吧?如果她知道我們弄丟了王女,安多和我們的關系也許會變成第二個阿瑪迪西亞。”

有幾名女子開始搖頭,迄今為止,沒有任何消息。佳紋達說:“一名紅宗姐妹已經被派入安多王宮,她剛剛晉升為兩儀師,所以別人很容易就會把她當成其他人。”她的意思是說,那名新晉的紅宗兩儀師還沒有因長久使用至上力而獲得光潔無瑕的面容。如果讓人們猜測房裏這些女人的年齡,不同的答案大概會有二十年的差距,而有時差距更多達四十年。“但她已經受到良好的訓練,非常強大,而且是一名優秀的觀察者。摩格絲現在正專注於謀求凱瑞安的王座。”有幾名女子在凳子上不安地聳動著身體,似乎是意識到了佳紋達正在觸及危險話題。佳紋達趕緊又說道:“而她的新寵加貝瑞大人看起來正占據著她的全副心神。”佳紋達的薄嘴唇抿得更緊了,“她已經徹底成了他的掌上玩物。”

“是加貝瑞讓她將注意力轉向了凱瑞安,”奧瓦琳說,“那裏的形勢幾乎像塔拉朋和阿拉多曼一樣糟糕。凱瑞安饑荒遍野,所有的貴族都在不顧一切地爭搶太陽王位。摩格絲可以在那裏重新建立秩序,但她需要用去很多時間才能確保自己的王位。在這件事結束之前,她將不會有精力關心其他事情,即使是與王女有關的事情。我安排了一名職員不時寫信給摩格絲,那個女人能夠將伊蘭的筆跡模仿得惟妙惟肖。摩格絲將無暇他顧,直到我們恢復對她的控制為止。”

“至少,我們的手裏還掌握著她的兒子。”裘麗恩微笑著說。

“蓋溫很難說是在我們的掌握中,”苔絲琳厲聲說道,“他的那些青年軍在河兩岸都與白袍眾發生了一些沖突。他現在還聽我們的話,但他也按他自己的意願任意胡為。”

“他會受到管制的。”奧瓦琳說。愛莉達開始覺得奧瓦琳那張永遠冰冷的面容很可憎。

“說到白袍眾,”黛妮勒插嘴說,“培卓·南奧似乎正在主持秘密會談,勸說阿特拉和莫蘭迪割讓土地給伊利安,以此換得九人議會放棄入侵這兩個地方。”

平安地從懸崖邊上退了回來,對桌的女人們開始對這個話題喋喋不休。她們討論聖光最高領袖指揮官主持這次密談是否會為聖光之子贏得過多的影響。也許白塔應該破壞密談,以便她們能插足其中,取代培卓·南奧的地位。

愛莉達的嘴唇抽搐了一下。白塔在歷史中經常會保持必要的小心,有太多人畏懼她們,太多人不信任她們,但白塔從沒有害怕過誰;而現在,它害怕了。

愛莉達擡眼望向那兩幅畫。其中一幅是畫在三塊木墻板上的連續畫面,畫面的主角是邦雯——歷史上最後一名成為玉座的紅宗兩儀師。那已經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從那之後,就不曾有紅宗兩儀師戴上過聖巾,直到愛莉達。邦雯高高在上,驕傲地指揮著兩儀師去控制亞圖·鷹翼。邦雯傲慢地站在塔瓦隆的雪白城墻上,下方是氣勢洶洶圍城的鷹翼大軍。邦雯卑微地跪在白塔評議會前,被剝奪了聖巾和令牌,罪名是幾乎毀滅了白塔。

有許多人會奇怪,為什麽愛莉達會從儲藏室裏把這套三聯畫重新取出來,它們被遺忘在那裏,早已落滿了灰塵。雖然沒有人公開把這個疑惑說出來,但愛莉達肯定能聽到她們的竊竊私語。她們不了解,這幅畫正不斷地提醒著愛莉達,失敗會讓她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第二幅畫采用了一種新的風格——畫在一塊展開的畫布上,它是一張來自遙遠西方的街頭畫匠草稿的復制稿。兩儀師看見它時,只會產生更大的不安。兩個男人在雲端戰鬥,仿佛他們正飄浮在天空中,手裏握著閃電,作為互相攻殺的武器。其中一個男人有張火焰的面孔,另一個高大而年輕,有著一頭紅發。讓眾人感到恐懼的是那個年輕人,即使是愛莉達看到他時也會緊咬牙關,她不確定這是因為憤怒,還是為了不讓牙齒因為顫抖而相互敲擊。但恐懼是可以控制的,而且必須予以控制,一切都要處在控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