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自米海峨的信(第2/6頁)

九人議會帳篷是一頂曾經被安置在馬瑞多平原的大帳篷,現在這座帳篷就在蘭德營地的正中央,周圍三十步範圍內都是光禿禿的平地。這裏沒有任何守衛,除非是在蘭德會見貴族的時候;但任何想要溜進來的人,都將立刻被上千雙警惕的眼睛看見。三面掛在高杆上的旗幟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環繞在帳篷周圍——凱瑞安的日升旗,提爾的三新月旗,還有伊利安的金蜜蜂旗。而在猩紅色的帳篷頂端,更高過其他旗幟的地方,飄揚著龍旗和光明之旗。所有旗幟都在強風的吹動下,發出抽擊空氣的響亮聲音。大帳篷也在風中瑟瑟發抖。在帳篷內部,地面上鋪著彩色的絲穗地毯,唯一的家具是一張雕刻繁復花紋、鍍金並鑲嵌象牙和綠松石的大桌子。一堆地圖幾乎將桌面完全覆蓋了。

托沃從地圖上擡起頭,臉上一副只想找人狠罵一頓的表情。他將近中年,只比蘭德矮一點,一雙眼睛裏閃著冷光,尖鼻子正在因為氣惱而微微發抖。龍徽和劍徽在他的衣領上反射著燈光。他穿的絲綢外衣閃動著黑色的光澤,優質的剪裁讓這件衣服完全配得上一位領主。他的劍柄是純銀鑲金的,劍柄末端鑲嵌著一顆璀璨的紅寶石,他的戒指上同樣嵌著一枚紅寶石。只有讓男人擁有相當的傲慢,才能將男人訓練成武器。但蘭德還是不喜歡托沃。這時候,蘭德已經不需要路斯·瑟林的聲音,便會開始懷疑這些穿黑衣服的男人。他對這些人能信任多少?即使是弗林?但他必須統率他們。殉道使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的責任。

托沃看見是蘭德,便直起身,向蘭德敬禮,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蘭德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的嘴角就掛著冷笑。“真龍陛下。”他的話裏帶著塔拉朋口音,那種語氣就像是在問候一個平輩的人,或者對晚輩表達關懷。然後他又傲慢地鞠了一躬,似乎是同時在向蘭德和他身後的霍普維與達西瓦致意。“祝賀你征服伊利安,那是一場巨大的勝利,不是嗎?我們應該為此喝上一杯,但這名年輕的……獻心士……似乎聽不懂命令。”

在帳篷的一角傳來輕微的鈴聲,那是那瑞瑪系在兩根黑辮子末端的銀鈴。那瑞瑪已經被南方的陽光曬黑了,但他身上有些東西並沒有改變。他比蘭德年長,但他的面孔看起來比霍普維更年輕。現在他的面頰上映出兩團紅暈,那是因為氣憤,而不是羞窘。新獲得的劍徽讓他感到驕傲,那種驕傲是平靜的,但很深刻。托沃向他微微一笑,那種遲緩的微笑中有開心,也有危險。達西瓦也笑了,短暫的一個笑聲之後,他的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

“你來這裏幹什麽,托沃?”蘭德問道。他將真龍令牌和手套扔到地圖上面,然後又放下了劍帶和劍。托沃沒有理由研究這些地圖。蘭德的懷疑已經和路斯·瑟林的聲音無關。

托沃一聳肩,從外衣口袋裏拿出一封信,交給蘭德。“米海峨的信。”那張信紙雪白厚實,橢圓形的藍色蠟封閃爍著點點金色,上面印著一條龍。任何人都會以為這是轉生真龍的印記。泰姆的確把自己看得很高。“米海峨讓我告訴你,那些關於兩儀師在莫蘭迪組建了一支軍隊的事情是真的,有謠言說他們是反抗塔瓦隆的叛徒……”托沃的冷笑變得更深了,他顯然不相信這種謠言,“……但她們正在向黑塔進軍,很快她們就會變成我們的危險,不是嗎?”

蘭德用指尖將那個華麗的蠟封捏碎。“他們要來凱姆林,而不是黑塔,她們不是威脅。我的命令很清楚。不要去管兩儀師,除非她們主動攻擊你。”

“但你怎麽能確定她們不是威脅?”托沃仍然在堅持,“也許你說得對,她們只是要來凱姆林,但如果你錯了,我們將無法及時做好準備。”

“托沃也許是對的,”達西瓦若有所思地插口道,“我可不會信任曾經把我放進箱子裏的女人。況且她們也沒有發過誓。她們確實沒有發過誓吧?”

“我說了,別管她們!”蘭德猛地一拍桌子。霍普維嚇了一跳,達西瓦憤怒地皺了一下眉頭,又急忙抹去這個表情,但蘭德對達西瓦的情緒沒有興趣。他的手在不經意間(他確信那是不經意的)按在了真龍令牌上。他的手臂顫抖著,渴望著拿起這根短槍,刺穿托沃的心臟。他已經完全不需要路斯·瑟林提醒了。“殉道使是一件服從我命令的武器,而不是一只老母雞,每次泰姆被幾個聚在同一家客棧裏吃飯的兩儀師嚇壞了的時候,就撲閃著翅膀到處亂蹦。如果有必要,我會回去,說明一切。”

“我相信你沒有必要這樣做。”托沃立刻就說道,這次他嘴角上嘲諷的笑容終於消失了。他的眼睛裏露出緊張的神色,局促不安地攤開雙手,幾乎變成了像是要道歉的樣子。很顯然,他是害怕了。“米海峨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在每天的晨訓中誦讀過信條之後,你的命令也會被大聲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