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某種……怪異(第2/8頁)

不管蓋琳娜願意承受這種虐待的理由是什麽,現在她只是注視著賽萊維,大睜著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胸口因為劇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她的確有理由害怕,任何人只要經過賽萊維的帳篷,就會聽到蓋琳娜從那裏發出求饒的哀嚎。從差不多半個星期以前開始,菲兒就看到這位兩儀師光著頭頂,穿成現在這種樣子,拼命奔跑著去完成各種雜役,臉上總是帶著驚恐的神情,而且每一天,賽萊維都會在她從肩膀到膝窩的所有部位施加更多的鞭打。菲兒甚至聽到過沙度人在暗中議論蓋琳娜受到的刑責過於苛刻,但沒有人會幹涉智者的事務。

賽萊維幾乎像大多數艾伊爾男人一樣高,她調整著自己的深褐色披巾,引得她手臂上的黃金和象牙手鐲發出一連串輕微的撞擊聲。她的一雙藍眼睛也在看著蓋琳娜,就像鷹看著一只老鼠。她的項鏈同樣只有黃金和象牙的,和瑟瓦娜的首飾相比,顯得簡樸了許多,深褐色羊毛裙和白色亞葛外衫也一樣簡樸至極。對於帳篷裏的這兩個艾伊爾女人,菲兒害怕賽萊維遠甚於瑟瓦娜,瑟瓦娜也許會因為她打個踉蹌而懲罰她,賽萊維卻可能毫無理由地殺死她,把她碾成粉末。如果菲兒在逃跑時失敗,她肯定會死在賽萊維手裏。“只要她的臉上還有任何一點瘀傷,她身上的傷痕就不能消失。我已經留出了她前面的部位,這樣,她就可以因為犯下錯誤而受罰了。”蓋琳娜開始顫抖,淚水無聲地從她的臉頰上一顆顆滑落。

菲兒望向帳篷的角落,眼前這一幕只會讓人感到痛苦,即使她能夠把那根手杖從賽萊維的帳篷裏拿出來,這位兩儀師真的能幫助她逃走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顯然都已經屈服了。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念頭,但對一名囚犯而言,最重要的只能是講求實際。蓋琳娜是否會為了躲避懲罰而出賣她?她的確曾經威脅過,如果菲兒沒能拿到那根手杖的話,就要出賣她,瑟瓦娜一定會對佩林·艾巴亞的妻子很感興趣,而現在的蓋琳娜看上去已經絕望到會為了逃避懲罰做出任何事情。菲兒只能祈禱這個女人可以找到力量堅持下去。當然,菲兒自己也在籌謀逃亡的計劃,以免蓋琳娜無法遵守諾言,在離開的時候帶走她們。如果一切都能像蓋琳娜所說的那樣,那麽一切都會容易得多,每個人的安全都會更有保障,如果她真的能做到。哦,光明啊,為什麽佩林還沒有追上來?不!她必須集中精神。

“現在她已經很不像樣了。”瑟瓦娜皺起眉盯著自己的高腳杯,喃喃地說,“就算有那枚戒指,她看上去也不像一位兩儀師。”她又氣惱地搖搖頭。出於菲兒無法理解的某種原因,瑟瓦娜似乎很想讓蓋琳娜在眾人面前維持兩儀師的形象,為此,她甚至在提到蓋琳娜的時候用了敬稱。“為什麽你這麽早就來找我,賽萊維?我甚至還沒有吃早飯。你想喝酒嗎?”

“水,”賽萊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太陽已經完全升到地平線之上了,我在太陽升起之前就吃了早飯。你現在就像濕地人一樣懶惰,瑟瓦娜。”

盧莎拉是一名體態豐滿的阿拉多曼女子,她迅速地用銀水罐斟滿了一只高腳杯。瑟瓦娜似乎覺得那些智者對於飲水的堅持很有趣,她也一直在身邊為她們準備著清水,當然,如果不這樣做,那顯然是對智者們的冒犯。即使是瑟瓦娜也會竭力避免這種沖突。這名古銅色皮膚的阿拉多曼人曾經是一名商人,形貌已近中年,但她齊肩黑發中的幾根白絲絕對不足以讓她免於勞役,她擁有令人炫目的美貌。瑟瓦娜對於金錢、權力和美人都有著無比的貪婪,無論是誰那裏有漂亮的奉義徒,都會被她直接收入帳下。現在沙度人有很多奉義徒,所以沒有人會因為一個奉義徒被奪走而抱怨什麽。盧莎拉優雅地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彎下身,將放水杯的托盤捧到坐在墊子上的賽萊維面前。一切都恰如其分,但在她走回原位、靠帳篷壁站好的時候,向菲兒露出了一個微笑,更糟糕的是,這是一個頗有陰謀意味的微笑。

菲兒壓抑住一聲嘆息,她最近受到的一次鞭刑就是因為在錯誤的時刻嘆了口氣。盧莎拉是過去兩個星期中發誓向她效忠的人之一,在接受了埃拉紋之後,菲兒開始盡量謹慎地選擇追隨者。但拒絕要向你效忠的人就意味著可能導致一個告密者的出現,所以現在菲兒已經有了太多的同伴,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她無法完全信任的。她大致能相信盧莎拉,至少相信盧莎拉不會有意出賣她,但這個女人似乎把她們的逃亡計劃看成了一場小孩子的遊戲,就算她們失敗了,也不會有任何損失。看樣子,她原先對待自己的生意也是這種態度,有時候盈利,有時候虧損,但終究不會有太大的損失。但如果她們這次失敗了,菲兒絕對沒有機會重來,無論雅蓮德、麥玎還是盧莎拉,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在瑟瓦娜的奉義徒中,那些曾經逃跑的人在沒有侍奉她或做工的時候,都會被鐵鏈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