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斯塔的心臟

他們離開洞穴,發現關海法正在監守著一動也不敢動的杜金。崔斯特揮手讓大貓離開他,他們開始按原路返回。

崔斯特在回程中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他在一路上未發一言,直到回至海灘,發現冰層和僵屍都已經消失了,確認他們不再會受到任何攻擊之後,他才出聲讓關海法返回了星界。其他人都能理解女巫的訊息對崔斯特造成的打擊,出於對卓爾心情的尊重,也都保持了絕對的安靜。

崔斯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盲眼女巫的話,始終無法將它放下。他知道,女巫的每個音節都可能是一個線索,可能幫助他找出是誰在羈押他的父親。但這些話到來得太過突然,太過出乎意料了。

他的父親!紮克納梵!崔斯特一想到他可能的處境,就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他回憶起他們無數次的訓練。紮克納梵曾經想殺死他,但這只能讓他更愛自己的父親。因為那時紮克納梵以為自己心愛的崔斯特已經走上了卓爾的黑暗道路。

崔斯特努力不讓自己沉浸在這些回憶中。他沒有時間懷舊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精力全部集中在這個突發事件上。可能和紮克納梵重聚,他同樣感受到一種令人顫抖的驚喜。這其中的秘密掌握在一些強大的勢力手中,也許是一個主母,甚至是羅絲本人。女巫同樣提到了凱蒂·布莉兒,遊俠不禁偷偷看了她一眼。年輕女子明顯也陷入了同樣的沉思中。從女巫的話中可以推測出來,從深水城發生的襲擊到前往這座荒島的旅程,這一切完全是由一個強大的敵人安排的。他的復仇目標不僅是崔斯特,還有凱蒂·布莉兒。

當他們將小艇拖向海灘的時候,崔斯特故意留在了船尾。他沒有再看凱蒂,也沒有再回想過去那些事情。他將心思全部用在了女巫背誦的那段詩篇上。他現在能為凱蒂和紮克納梵做的最有用的事情就是牢牢記住這首詩的每一個細節。崔斯特清楚地看到這一點,但紮克納梵有可能仍然活著的猜想讓他無法安靜下心神。這段詩的內容也非常模糊,它關系到遊俠極力回憶的一個久遠的夢。當他們在顛簸中駛離卡維的海岸時,崔斯特的雙眼凝視著重復拍擊黑色水面的木槳。如果這時有一群僵屍從水底升上來攻擊他們,卓爾絕對只能最後一個抽出武器。

不過,他們總算平安無事地回到了海靈號上。杜德蒙在和崔斯特確認過這座島的問題已經完結之後,就毫不遲疑地將縱帆船駛回到外海中。海靈號以全速沖出包裹卡維的迷霧,很快就將這座鬼怪之島拋到了身後很遠的地方。一直到卡維從視線中完全消失之後,杜德蒙才將崔斯特、凱蒂和兩位魔法師叫到自己的房間裏,討論島上發生的事件。

“你知道那個老巫婆在說些什麽嗎?”船長問崔斯特。

“紮克納梵。”卓爾幹脆地回答。他注意到凱蒂的臉上布滿了陰雲。年輕女子自從離開洞穴之後一直顯得緊張不安,甚至險些發生昏厥。不過她現在看起來只是非常的沮喪而已。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杜德蒙繼續問道。

“回家,只能回家,”羅畢拉說,“我們的給養已經不多了。而且我們還必須修理海靈號在暴風雨中受到的損傷。”

“那以後呢?”船長徑直望向崔斯特。

杜德蒙把決斷的權力留給了他,這讓崔斯特感到由衷的溫暖。但卓爾並沒有立刻發表意見。於是船長繼續說道:“那個巫婆說:‘去找對你最深的仇嫌’,那會是誰呢?”

“恩崔立,”凱蒂回答。她看著驚詫的杜德蒙,“阿提密斯·恩崔立,一個來自南方的殺手。”

“就是那個一直被我們追到卡麗杉的殺手?”杜德蒙問。

“看起來我們和他的糾葛永遠都無法結束了,”凱蒂說,“他是最恨崔斯特的……”

“不。”崔斯特打斷她,他搖著頭,用手梳理了一下濃密的白發。“不是恩崔立,”卓爾對阿提密斯·恩崔立太了解了。確實,恩崔立恨他,或者曾經恨過他。但他們之間的爭鬥更多是出於盲目的虛榮心。那個殺手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證明他比崔斯特更強。當他留在魔索布萊城以後,他的這種需要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不再那麽重要了。崔斯特現在面對的挑戰要嚴重得多,它關系到羅絲本尊。因為那些毀掉班瑞禮拜堂的鐘乳石,凱蒂也被牽涉進來。這次追擊,這枚眾所周知的金指環後面是純粹而絕對的憎恨。

“那又是誰?”杜德蒙在長時間的寂靜之後開口問道。

崔斯特無法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很可能是班瑞。我樹立了許多敵人,魔索布萊城有不少強者願意長途奔襲來狙殺我。”

“但你怎麽知道那會是來自魔索布萊城的呢?”哈寇問,“你在地表也有許多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