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4頁)

笑聲漸歇後,羅斯瑪麗滿面笑意地指著左手邊說:“你。不對,是你,對了。”

“羅斯瑪麗,你對錯失安迪的整個成長過程有何感想?”

“太難過了。”她說,“那絕對是這場經驗中最糟的一環,可是……”她對安迪一笑,緊握他的手,“我很慶幸,他沒有我,還能過得這麽好。”

安迪挨近說:“我沒有,一點也不,而且媽媽並未錯失一切。昨晚我告訴她——或者應該說是今天早上吧——在一至六歲那最重要的幾年中,她都跟我在一起。今天我所遵循的道路,就是她為我鋪設的。”

又是一陣鼓掌與相機快門聲。“羅斯瑪麗!”“羅斯瑪麗!”

她指道:“你。”

“羅斯瑪麗,自一九六六年夏天迄今,尚無人能找到安迪的生父,或找到任何跟他父親相關的信息,你能解釋原因嗎?”

“不,我沒辦法。”她說,“凱那時去加州了,我們離婚後便失聯了。”

“你能多告訴我們一些他的事嗎?”

羅斯瑪麗緘默不語,然後清清喉嚨說:“我昨晚說過,他是位非常傑出的演員,曾演過三部百老匯的戲,《路德》、《沒人喜愛信天翁》和《槍口》。我們倆顯然有歧異,但他曾經,或許現在還是——一個很好的人——貼心而無私……”

安迪搭住羅斯瑪麗的手臂說:“母親的記憶還有部分尚未完全恢復,麻煩各位,能問點別的問題嗎?約翰?”

她想跟安迪單獨談話,然而當他們來到七樓的套房時,客廳裏擠滿十二位GC紐約總部的核心男女成員。一位服務員送上小菜,調酒師則忙著倒酒。黛安介紹法務主任威廉及出版總監桑迪,羅斯瑪麗還在喝第一杯吉普森雞尾酒,根本來不及記清他們的姓名時,安迪已過來拍她肩膀,用那對漂亮到不行的淡褐色眼眸,對她露出“對不起,現在該走了”的眼神。他對威廉及桑迪致歉後,將她拉到一旁。

“對不起,媽,我現在得走了。”他說,“路易斯安那州的公共衛生官員要來見我,這是上周就安排好的,我不確定他們想談什麽,或要談多久。你若需要任何東西,或今晚想看表演,就請黛安、朱迪或喬幫忙安排。方布倫的農場在賓州,我們中午出發開車過去。”他朝窗口偏了偏頭,“喬會來接你。”在親吻羅斯瑪麗的臉後便離開了。

喬站在二十英尺外的窗邊,他嘴含杯子,低頭看著公園裏的人或事,或許他只是在想事情。此人魁梧壯實,身著茶色燈芯絨夾克和牛仔褲。現代人似乎不管去哪都穿著牛仔褲,他發色漸灰,年紀雖大,卻魅力十足,有種說不出的性感。她已經有一陣子不曾有過那種感覺了。

他算老的了,也許比她大上兩歲。喬轉身與羅斯瑪麗四目相對,羅斯瑪麗微微一笑。“羅斯瑪麗。”黛安拍拍她的肩,請她轉身,“我們的財務主任傑伊想見你。”

“真是三生有幸啊,羅斯瑪麗!”傑伊說,“恭喜你!還有那個馬車!黛安,你真是天才!”他看起來像只鷹鳥,矮小尖嘴,眼鏡後頭一對大眼,發色黑若烏鴉。“一個多小時的全球性曝光!”他哇哇叫道,“全部費用僅五百美元!那還是馬車要算錢的情況下,他們很可能不會收錢!”

羅斯瑪麗借故離開,到吧台添酒。

“現在會點金普森酒的人不多了。”調酒師攪著酒說。

“安迪的媽媽?”

羅斯瑪麗回過身。“蟹肉餅。”喬遞上兩根木簽說。

“噢,謝謝你,喬。”羅斯瑪麗接過一根。

喬跟調酒師點了杯威士忌,然後兩人吃著圓燙的蟹肉餅,四目含笑地彼此相視。他的眼睛是深色的,鼻子看似斷過一兩次。

“很好吃。”她說。

“嗯。”他拿餐巾擦嘴,把餅嚼完。“羅斯瑪麗,我無法對你盡述,我能為令公子效勞,心中何其榮幸。我還以為自己的黃金歲月已經過了——我原是紐約市的金牌警察——但我實在大錯特錯。如今你也是我們的一員了——呃,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麽。”

“說聲‘幹杯’如何?”她笑道。

“好主意。”

“幹杯。”兩人碰杯飲酒。

他手指上沒有戒指。這年頭的人還會戴婚戒嗎?羅斯瑪麗將左手放到吧台上。

喬告訴她:“若有任何人想找你麻煩,任何瘋子糾纏你,就來跟我說——你——定會遇到這種人—只要碰到問題,讓我知道就對了。”

“我會的。”她說。

“安迪去靜修或在別處忙碌,不需要我時,我通常會待在四十層的水療中心,而且我就住在第九大道,所以你不用急。”

“我不會的。”羅斯瑪麗說:“你姓什麽,喬?”

他嘆口氣,“馬菲亞[1]。”說著喬擡起兩根手指,“要拼兩個F,還有,我不是黑手黨,但我的確很受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