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7年6月11日(第2/2頁)

“眼下我該擔心自己的安全嗎,先生?”

“在我這兒?”他張開雙手,歪著嘴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朋友,我樂於這麽想:國王們操心的事太多,你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那您侍奉誰呢,先生?”

“啊,當然是鎮上的居民了。”

“可您又向誰宣誓效忠呢,若不是對費迪南多國王的話?”

“向更高的力量,先生。”維多米爾微笑著,不容置疑地結束了話題,將注意力轉移到我包起來放在壁爐邊的奶酪上。“現在,”他接著說,“我必須求你原諒,我迷糊了。這塊奶酪是產自熱那亞共和國,還是一塊英國奶酪?”

“是我自家的,先生。不管落戶在哪,我的奶酪都是最棒的。”

“好到取代巴雷拉?”

“我能不能和他各賣各的?”

“然後呢?這麽做巴雷拉就不痛快了。”

“是,先生。”

“類似情況對你可能無關緊要,先生,可就是這些雜事讓我每天煩個不停。好了,趁它現在還沒化,我來嘗嘗,嗯?”

我佯裝覺得熱,解開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並偷偷摸摸伸手探入肩包,將一枚達布隆金幣握在掌心。趁他全神貫注在奶酪上,我把金幣兜進圍巾。

映著燭光的刀鋒雪亮,維多米爾從第一份奶酪上切下一大塊,用拇指托著它細細嗅著——其實沒什麽必要,我坐在這兒都聞得到——忽然張口吞進嘴裏。他若有所思地咀嚼著,看看我,然後切下第二塊。

“唔,”片刻之後他說,“先生,你錯了。這塊奶酪並不比巴雷拉家的美味。事實上,吃起來一模一樣。”他笑容漸隱,面色沉下來。我明白自己被識破了。“事實上,這就是巴雷拉的奶酪。”

他正欲張嘴呼救,金幣已落進圍巾,我手腕一抖,圍巾擰成一根絞繩,同時雙臂交叉、身體一躍上前,猛地將它套過他的腦袋,勒上了他的脖頸。

他持刀的手反刺,但動作太遲緩,加上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被逮個正著,胡亂揮動的刀只是捅在我們頭頂垂下的綢幔上,而我牢牢抓著手中的方巾,讓硬幣緊壓他的喉管,徹底噎住了他發聲。

我單手捏住絞索,騰出一只手繳了他的刀,向一個靠墊擲去,然後兩手繼續用力,收緊方巾。

“我的名字是海瑟姆·肯威,”我湊近,望著他凸出的雙眼,平心靜氣道,“你背叛了聖殿騎士團,為此你被處以極刑。”

他擡起胳膊,徒勞地試圖撓我的眼睛,但我偏開腦袋,注視生命漸漸離他而去,綢幔兀自輕柔地翕動。

一切結束後,我把他的屍體扛到床上,按先前的任務指示,去他桌前取走日記。本子攤開著,我的視線落在一句話上:Para ver de manera diferente, primero debemos pensar diferente.

我又讀了一遍,細細翻譯過來,仿佛在學習一門新的語言:“意欲眼界不同,思想必先不同。”

我盯著句子看了一會兒,陷入沉思,最後合上本子,塞進隨身的包內,思緒回到手頭的任務上。直到上午才會有人發現維多米爾已死,那時我早就全身而退,在前往布拉格的路上了。現在,我有話要問雷金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