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4年7月8日(第3/6頁)

不過聯合街也並非那麽魅力十足。這裏就像是一條滿是泥巴的河流,當我們靠近酒館時放慢了步調,確定不會沖撞到那些正站在酒館外,拄著手杖,聚精會神地談天的那群先生們。一邊避開貨車,我們一邊向馬背上的士兵簡單地點頭示意,很快就走到一個低矮的,木制的馬廄,我們將馬匹拴在那裏,小心地穿過擁擠的人潮,走向酒館。屋內,我們立刻就認識了酒館的主人:凱瑟琳·克爾,(沒想到那般缺乏教養),個子小卻身材肥胖;還有科內利厄斯·道格拉斯,我剛一踏進門口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去親我的屁眼吧,你這婊子!”

幸運的是,他既不是在對我說,也不是在對查爾斯說,而是在說凱瑟琳。當他們倆都看到我們時,他們立刻從爭吵的狀態變成了殷勤的營業狀態,他們留意到了我的包,然後將他們搬到了我的房間。

查爾斯說的沒錯:我們被帶到樓上的房間,威廉·約翰遜已經在這裏了。他是一位年長的男性,像查爾斯一般衣著整潔,但是面帶疲色,臉孔上刻滿風霜,他放下手邊的地圖站起來握住我的手。“很高興認識你,”他說道,然後查爾斯站到我左邊,微微傾身靠過來,在我耳邊悄聲說道,“一個不錯的家夥,如果再誠懇一點的話。”

我不動聲色將查爾斯的話記在心裏,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聽說你正在組建一支遠征隊。”他說道。

“我們確信在這個地區有一處先行者留下的遺跡,”我謹慎地挑選著措辭,接著再補充道,“我需要借助你對於這片地區的人的了解來找到它。”

他面色一沉。“真不巧,裝著我的研究工具的箱子被偷了。沒有它,我辦不了事兒。”

從他的表情上我能看出這件事情有些棘手。“那麽我們就先得找到它。”我嘆了口氣。“你有什麽頭緒嗎?”

“我的夥伴,托馬斯·希基,已經出去打探了。他最擅長收集消息。”

“告訴我在哪能找到他,然後我看看能不能加快一點事情的進展速度。”

“我們有聽傳聞說土匪正在這裏的西南邊活動,”威廉說道。“在那邊你應該能找到他。”

城外,一片麥田中已經結實的玉米在夜風的吹拂下輕柔地搖擺著。不遠處就是土匪的匪寨外高聳的圍墻,從圍墻內傳出了喧鬧的慶祝聲。為什麽不慶祝呢?我內心如是想。當你作為一個土匪而活著的時候,每天你都會慶祝自己能從劊子手的刺刀下生還。

寨子門口,打扮各異的守衛和幾名土匪正在那裏轉悠,一些人在大口飲酒,一些人則是打算站直了戒備,不過所有人都在相互交談。在圍墻左側,玉米田一直延伸到了一個小山坡頂上,頂上坐了一個望風者正看著一個火堆。坐著看火堆不是一個望風者應該做的事,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他似乎是寨子這一側唯一一個認真對待工作的人。當然,他們失敗的地方在於沒有在這裏安排巡邏的人手。或者即使他們安排了人手,那些巡邏兵也不過是在樹下或者哪裏閑逛,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因為當我和查爾斯低著身子靠近時無人看到我們,這時另一個人也正在慢慢接近這裏,他蹲在一片破石墻的墻邊,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匪寨。

就是他:托馬斯·希基。一個圓臉男人,不修邊幅,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或許還很嗜酒。這個男人就是威廉所說的,善於打聽消息的家夥?他看起來似乎連自己的舌頭都沒辦法捋直。

這麽說或許有點自大,但我對他的厭惡正隨著一個事實而逐漸增加,那就是他是我來波士頓之後,碰到的第一個對我的名號視若無睹的人。不過,如果說他的行徑惹惱了我,那麽此時已拔劍出鞘的查爾斯就可謂是對此怒火中燒了。

“放尊重點,小子。”他咆哮道。

我舉手示意他住手。“和氣些,查爾斯。”我說道,然後對托馬斯說,“威廉·約翰遜讓我們來這裏,希望我們能……幫忙加快你的搜尋進展。”

“我不需要任何幫忙,”托馬斯慢吞吞地答道。“也不需要你們這些花哨的倫敦口音在我耳邊啰嗦。我已找到偷東西的人了。”

查爾斯在我身邊,字字帶刺。“那你怎麽還在這裏轉來轉去?”

“在想怎麽搞定這些無賴。”托馬斯一邊說著,一邊指向圍墻,然後轉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們,嘴角咧出一抹放肆的嘲笑。

我嘆了口氣。看來得親自出馬了。“好吧,我來解決那些巡邏兵,然後在守衛後面占據一個有利的位置。你們兩個去正門。當我對守衛開火的時候,你們就上。我們攻個出其不意。在他們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情之前,半數的人都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