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4年7月10日

我們開始在綠龍酒館裏聚會——如果你喜歡,稱呼這裏為總部也不錯——我走了進去,看到了托馬斯,查爾斯和威廉:托馬斯正在豪飲,查爾斯一臉煩躁不安,而威廉則在全神貫注地擺弄他的圖紙和地圖。我開口向他們問候,結果回應我的只有托馬斯吐出的一聲響亮的酒嗝。

“真有魅力。”查爾斯一句話頂了過去。

我牽起唇角一笑。“開心點,查爾斯。你會慢慢喜歡他的。”我邊說著,邊坐到了托馬斯身邊,後者對我投以感激的視線。

“有什麽進展嗎?”我說道。

他搖了搖頭。“不過是一些不靠譜的謠言罷了。眼下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我知道你一直希望聽到關於那些不同尋常的……神廟,神靈和不知是些什麽東西的古代事物的消息。但是……目前為止,我們的探子沒有多少消息。”

“沒有飾品或者是工藝品流通過你的……地下市場嗎?”

“沒什麽新鮮玩意。倒是私下弄到幾把來路不正的武器——一些搶來或者偷來的珠寶。但你說過要留心是否有人談論發光和發出聲音的東西,以及注意是否有不尋常的景象,沒錯吧?那這種東西我就什麽都沒打聽到。”

“繼續留意,”我命令道。

“噢,我會的。你可是幫了我大忙的啊,先生——我可是做好打算要認真地還你這個人情——加倍還你都願意。”

“謝謝你,托馬斯。”

“有床睡有飯吃,這樣的謝意就夠了。別擔心。我很快就會拿到你要的東西。”

他舉起他的大啤酒杯,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這時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背,看著他站起身摔開酒杯四處找起酒來。接著我把注意力放到了威廉身上,走到他的桌邊,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他身側。“你的研究進展如何?”

他皺眉看著我。“地圖和計算沒能縮小搜尋範圍。”

這世上沒有哪件事情是唾手可得的,我有點後悔自己開口問了。

“你跟本地人的接觸如何了?”我問道,順便坐到了他對面。

托馬斯這時嚷嚷著回到了這邊,手中拿著一大杯浮著酒沫的麥芽酒,臉上剛被人扇過巴掌的地方又是一個紅印子,他正好聽到了威廉說,“我們要贏得了他們的信任之後,他們才會把知道的事情分享給我們。”

“我倒是有個主意,沒準能奏效。”托馬斯含糊不清地嘀咕完後,我們三個帶著不同程度的興味看著他,查爾斯臉上是他看待托馬斯的慣常表情——就像剛踩到了狗屎,威廉眼帶困惑,而我則是興趣高漲。托馬斯,無論是爛醉還是清醒時,都是個比查爾斯和威廉認定的更為犀利的家夥。“這裏有個人專門抓原住民做奴隸。救了他們,他們就會回報我們。”

原住民,我思索了起來。莫霍克族。這時腦海中靈光閃現。“你知道他們被關在哪兒嗎?”

他搖了搖頭。但這時查爾斯靠了過來。“本傑明·丘奇知道。他擅長搜尋和調停——而且他也是您名單上的一員。”

我不禁對他報以微笑。工作做得很到位,我暗自想到。“我還在發愁下一個應該去找誰,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本傑明·丘奇是一名醫生,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的家。當敲門無人應答之後,查爾斯毫不拖泥帶水地擡腿就踹開了門,我們沖了進去,只看到整個房間一片狼藉。在一片混亂的搜找中,不光家具被翻倒,文件也散落一地,而且地板上也殘留著血跡。

我們面面相覷。“看來不止是我們在找丘奇先生。”我拔出劍說道。

“該死!”查爾斯爆出一聲叫喊。“他有可能在任何地方。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我指向壁爐上方掛著的一幅那位好醫生的肖像畫。那幅畫像展示了一個男子剛二十出頭的形貌,不過畫中人看起來已是相貌堂堂。“我們會找到他的。來,我教你怎麽做。”

然後我開始教導查爾斯竊聽的技術,怎樣融入周圍的環境,消失在人群中,注意周圍人物日常的動作與習慣,學習周遭人物的行為模式並適應它們,徹底變成周圍環境中的一員,成為這個生活舞台裏的一個部分。

我發現自己非常享受導師這個新角色所帶來的愉快。兒時我接受的是父親的教導,然後是雷金納德,我總是期待著他們給我上的指導課——總是享受著那種新知識被教導和傳承的感覺——那種被塵封的,你無法在書本上找到的知識。

將這些教與查爾斯,我猜想著我父親和雷金納德是否也曾有如我現在一般的感受:沉靜,睿智,老練。我向他展示了如何提問,如何竊聽,如何像一抹幽靈般穿梭在城市裏收集和整理情報。教學完畢後我們分頭行動,各自展開調查,一個多鐘頭以後待到再重新碰頭時,我們都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