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4年11月15日(第2/2頁)

我報以微笑,心中發虛但強裝自信,又舉起護身符扯回話題。

“這個,”我晃了晃它,“你知道是什麽嗎?”

她將它拿在手裏端詳。“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一個老朋友那裏。”說著我想起米科,默默為他禱告。我不知道,待在這裏的是否應該是他而不是我——該是個刺客而不是聖殿?

“我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這種紋樣。”她說,我霎時一陣激動。

“在哪?”

“這……是禁止說出去的。”

我挨著她,望進她的雙眼,希望能靠堅定的信念來說服她:“我救了你的族人。在你看來這什麽也說明不了嗎?”她卻不置可否。

“你看,”我勸道,“我不是敵人。”

也許她想起了我們在要塞是如何冒著危險,從塞拉斯手中解救了她那麽多同胞的。又也許——只是也許——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和她氣味相投的地方。

無論哪一種,她終於點點頭,答道:“這附近有座山。山上長著一棵巨樹。跟我來,我們會證明你是否在說真話。”

她領我爬上山坡,指著我們下方的一個小鎮,據她說叫康科德。

“鎮上充斥的紅衣軍想把我們族人驅逐出這片土地。他們的領導者被大家喊作‘鬥牛犬’。”她說道。

我一下反應過來:“愛德華·布雷多克……”

她詰問我:“你認識他?”

“我跟他不是朋友。”我從未如此真誠地對一個人保證。

“因為有這種人,每天我們都在失去更多的同胞。”她忿恨道。

“那我建議制止他——我們一起。”

她使勁盯著我,目光中有疑慮,但我也看到了希冀。“你怎麽打算?”

我徹底明白了必須做的一件事情。

“我們得殺了愛德華·布雷多克。”

我慢慢消化這個念頭,最後補充:“但首先,得找到他。”我倆下了山,相伴前往康科德。

“我不信任你。”她直言不諱。

“我知道。”

“可你留了下來。”

“這樣可以證明你是錯的。”

“你辦不到。”她牙關咬得緊緊的,篤信自己的立場。想打動這個充滿魅力的神秘女人,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來到鎮上的酒館跟前,我攔住了她。“等在這裏,”我說,“一個莫霍克女人容易招來懷疑——何況你還帶著槍。”

她搖了搖頭,反而拉上兜帽。“我在你們之間走動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她道,“我知道怎麽應對。”

希望如此吧,我無奈地想。

我倆走了進去,眼前一群布雷多克的士兵不要命地喝酒,托馬斯·希基如果在場恐怕都會嘆為觀止。我們穿插走動著偷聽對話,挖出了布雷多克謀劃遠征的消息。英軍打算征召莫霍克人往更北的地方開進,抗擊法軍。我覺察到,就連他們貌似都懼怕布雷多克,句句不離地描述他狠起來是多麽蛇蠍心腸、哪怕軍官也人人自危。其間我偷聽到一個名字,喬治·華盛頓。一對竊竊私語的紅外套聊起他是唯一夠膽量質疑將軍的人。我挪向酒館後部,找到了喬治·華盛頓的本尊;他正和另一名軍官坐在角落桌,我往他們身旁閑晃,探聽兩人說些什麽。

“告訴我你帶來的是好消息。”一個人說。

“布雷多克拒絕了和談提議,不休戰了,”另一個說,“該死。”

“為什麽,喬治?他給的什麽理由?”

他稱呼喬治的那個——我推測就是喬治·華盛頓了——回答,“外交的解決手段根本不算手段。現在放任法軍撤退充其量是拖延,沖突早晚躲不掉——而這場沖突中,他們目前居於上風。”

“不情願也得承認,這番話有它在理的地方。只不過……你不覺得這麽出兵太輕率了嗎?”

“我也不接受他的論調。我們離家千裏,兵力分散。更糟的是,我擔心布雷多克個人的嗜血讓他對人命漫不經心,進而將士兵置於險境。我可不想向母親們和遺孀們報喪,就因為‘鬥牛犬’要證明自己的正確性。”

“將軍現在在哪兒?”

“招攬人手。”

“我猜接下來是要往杜肯堡進發了?”

“最終會的。當然,向北行軍還需要時間。”

“至少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的……”

“約翰,我盡力了。”

“我知道,朋友。我知道……”

布雷多克暫時離開去整頓旗鼓了,我在酒館外告知齊歐。“他們將向杜肯堡進軍。準備還需要些時間。正好給了我們制訂計劃的余裕。”

“不需要,”她說,“我們就在河邊伏擊他。你去找你的盟友,我找我的。什麽時候可以出擊了,我捎信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