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8年1月7日(第3/3頁)

他飛快地瞥了我一眼,仿佛是想尋找支持,於是我拔出了手槍,一槍崩了他。

“夠了。”我說,“我們最好立即動身。”

“你沒必要殺了他。”康納說,他伸手從臉上擦去那個人濺出的血。

“我們已經知道那個營地在哪兒了,”我告訴他。“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我們回到馬匹旁邊的時候,我有些疑惑我給他留下的會是怎樣的印象。我是在試著教他什麽?我是想讓他變得和我一樣冷漠又疲憊嗎?我是在試著向他展示這條道路終將通向何方嗎?

我陷入了思索之中,與此同時,我們騎馬朝著營地的位置奔去,一看到樹梢上方飄動的煙氣昭示了營地的方向,我們立刻翻身下馬,拴好馬匹,繼續步行前進,然後悄無聲息地偷偷穿過樹林。我們躲在樹林裏,一邊匍匐前進,一邊透過樹幹和光禿禿的樹枝,用我的小望遠鏡覷著眼睛觀察遠處的人,他們在營地周圍走來走去,還有些人正緊緊環繞著火堆烤火取暖。康納動身離開,他想設法潛入營地,而我則舒舒服服地躲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或者至少我以為是這樣的——我以為他們看不見我——直到我感覺到一支滑膛槍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有人說道:“嘿嘿嘿,看看我們抓到了什麽?”

我咒罵著,被人拽著站了起來。他們有三個人,看起來都為抓住我而頗感自得——這也理所應當,因為要偷偷接近我並不容易。要是在十年前,我早就聽見他們的聲音,悄無聲息地溜走了。要再往前推十年,我不僅能聽見他們靠近的聲音,而且還會躲起來,之後再把他們全部幹掉。

兩人舉槍對著我,同時他們其中一人走上前來,緊張地舔了舔嘴唇。仿佛是感覺印象深刻,他先是鼓噪了一聲,然後解下了我的袖劍,之後他又拿走了我的劍、匕首和手槍。當我手無寸鐵之後,他才敢放松下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小排黢黑腐壞的牙齒。當然,我還有一件秘密武器:康納。可見鬼的,他究竟跑哪兒去了?

爛牙走上前來。感謝上帝,他實在是不擅長隱藏自己的企圖,因此,我才能一扭身躲開他頂向我腹股溝的膝蓋,恰好足夠避免造成嚴重的傷害,但又能讓他自以為傷到了我,我假裝痛得喊了一聲,然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我決定暫時留在地上,讓自己看上去頭昏腦漲,不過我實際的感覺並沒有這麽嚴重,同時我也在拖延時間。

“肯定是美國佬的探子,”其中一個人說。他倚著槍,彎腰看著我。

“不。他不是,”頭一個人說,他也彎腰看著我,同時我用雙手和膝蓋把自己撐了起來。“他可是個特殊人物。對不對……海瑟姆?丘奇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那個領頭的人說。

“那你應該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我說。

“你根本沒資格威脅我,”爛牙咆哮道。

“暫時而已,”我冷靜地說。

“真的嗎?”爛牙說。“不如我們來證明一下怎麽樣?你嘴裏以前有沒有啃過步槍托?”

“沒有,不過看來你應該能告訴我那是什麽感覺。”

“你說什麽?你覺得很好笑是嗎?”

我把目光上移——移到他們身後的樹枝上,我看見康納就蹲在那裏,袖劍已經彈出,他把一根手指豎在嘴邊。他肯定是個爬樹高手,當然,想必這是他母親教他的。她也指導過我攀爬的精妙之處。沒有人能像她那樣穿越森林。

我擡頭看著爛牙,心裏知道他已經命不久矣。這讓我感覺不那麽痛了,因為他一腳踢中了我的下巴,我被人舉起來向後扔飛了出去,落在一堆小灌木叢裏。

或許現在就是個好機會,康納,我心裏想道。由於疼痛,我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但我已經得到了補償,因為我看見康納從樹枝上跳了下來,他戴著袖劍的手向前刺出,隨後明亮的鋼刃帶著血痕從第一個倒黴的衛兵嘴裏刺了出來。等我站起身來的時候,另外兩個人也已經死了。

“紐約,”康納說。

“紐約怎麽了?”

“在紐約能找到本傑明。”

“那麽紐約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