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幾天前,當我來到哈瓦那的時候,發現這座城市正處在高度警戒之中。看起來,托雷斯聽說了我即將趕來的消息,決定確保萬全:士兵們在街道上巡邏,市民們遭到搜身,並被迫露出面孔,托雷斯自己則藏了起來——當然,是在他可靠的保鏢鯊魚的陪同下。

我使用了觀象頭骨。在刺客分部負責人羅娜·丁斯莫爾警惕的注視下,我一只手拿著托雷斯的血樣,另一只手拿起了頭骨。我不禁思索:我在她眼裏是什麽樣子?像個瘋子?魔法師?還是運用遠古科技的人?

“通過總督的血液,我們可以用他的雙眼去看。”我告訴她。

她看起來既好奇又懷疑。畢竟,連我自己也不能確定。我在觀象台見過它的功用,那些影像卻是羅伯茨在那個房間裏弄出來的。我現在嘗試的完全是種新事物。

我其實沒必要擔心。容器裏血液的紅色似乎充斥了頭骨內部,隨後整個頭骨開始發光,眼窩處閃爍著耀眼的深紅,它拋光的頂部開始映出影像。我們正透過勞利亞諾·托雷斯總督的雙眼去看,而他的眼前是——

“那是……教堂旁邊。”她驚奇不已地說。

沒過多久,我跟著托雷斯一路前往他的要塞,並在那裏落入了陷阱。在途中的某處,有個誘餌接替了托雷斯的位置。也正是那個誘餌等待在要塞的高墻之下,對上我的利刃:那是毫不留情,又一如既往地沉默的鯊魚。

你本該趁早殺了我的,我心想。與上次他擊敗我的時候不同,這次和他交手的,是另一個愛德華·肯威。這段時間裏,有很多事改變了——我也改變了,而且我有太多的東西要向他證明。

如果他以為能像從前那樣輕易擊敗我,那他肯定失望了。他沖上前來,虛晃一招,然後攻向另一邊。但我預料到了他的舉動,輕松擋下,又還以顏色,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道傷口。

鯊魚沒有發出痛呼,他仍舊一聲不吭。在那雙陰郁的眼睛裏,有某種極其不起眼的神色一閃而過,那是我們上次搏鬥時從未出現過的。那是恐懼。

這比美酒更令我振奮,於是我再次前進,揮動刀劍。他被迫重心後移,招架著左右兩邊的攻擊,努力在我的攻勢中尋找破綻,但一無所獲。他那些衛兵去哪兒了?他沒讓那些人跟來,因為他確信自己可以輕易殺死我。

這真是大錯特錯,我心裏想著,步步緊逼。我向左一閃,又反手揮出彎刀,在他的外衣和腹部割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泉湧而出。

傷勢拖慢了他的動作,削弱了他的力氣。我任由他沖上前來,愉快地看著他的劍勢變得更加雜亂無章,而我繼續耍弄著他,留下一道道算不上深,但血淋淋的傷口。我在漸漸將他拖垮。

他更加遲鈍,痛楚讓他粗心大意。我的彎刀再次刺去,袖劍上揮,陷進了他的腹部。這應該是致命的一擊了吧?

他的衣服破破爛爛,沾滿血跡。從腹部的傷口流出的鮮血灑落在地,痛楚和疲憊讓他步履蹣跚,他沉默地看著我,但眼裏滿是挫敗和氣餒。

最後我將他打倒在地,他躺在那兒,寶貴的生命之血不斷流失,在無情的哈瓦那烈日之下慢慢死去。我蹲下身子,將袖劍舉到他的喉嚨邊上,準備從下巴刺穿他的大腦,給他一個痛快。

“你曾經把我打得落花流水,而我吸取教訓,磨煉自己……”我告訴他,“在你死前,我希望你知道,你跟我的那次搏鬥讓我從無賴成為了鬥士。”

我的袖劍發出模糊的嘎吱聲,了結了他的性命。

“加入死者的行列,獲得長久的安寧吧。”我告訴他的屍體,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