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7 紅色的死亡假面(第6/6頁)

我穿過大門走進客廳,停在一棵棕櫚樹盆栽後面,心臟怦怦直跳。鐵質的枝形吊燈上插滿了蜂蠟蠟燭,墻壁上的松枝火把明亮地燃燒著,即便如此,房間的角落仍是黑暗的。我站在陰影裏,顫抖不已。

我的手很冷,我覺得有點不舒服。以上帝的名義,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得知我是詹米的妻子時,總督的震驚現在至少已經得到了部分解釋。那一眼,毫無防備,充滿痛苦的思念,完全告訴了我他是為何種問題所困擾。詹米則是另一個問題。

“他是阿茲繆爾的監獄長”,他偶然間說過。他還在另一個場合並不那麽隨意地說過“你知道監獄裏的男人們怎麽做嗎”。

我知道,但我會對著布麗安娜的頭發誓,無論在任何情況下,詹米沒有這樣做——沒有這樣做過,也不會這樣做。至少在今晚之前,我會這樣發誓。我閉上眼睛,胸口起伏著,試圖不去想我所看到的那一幕。

當然,我做不到。然而,我越想就越覺得不太可能。喬納森·蘭德爾的記憶可能隨著身體的創傷已經褪色,但我不能相信這些記憶會消逝到足以讓詹米容忍另一個男人在身體方面的渴求,更別提歡迎這種渴求了。

但是,如果我所目睹的、他跟格雷如此的親密,貌似可以用友誼的名義來解釋,那為什麽他以前沒有跟我提起過他呢?為什麽一得知格雷在牙買加,就那麽強烈地要來看他呢?我的肚子又一次往下沉,不舒服的感覺回來了。我很想坐下來。

當我倚在墻上,在陰影中顫抖時,通往總督住處的門開了,總督走了出來,回到他的宴會上。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閃閃發亮。那一瞬間我肯定會去殺死他,如果我手上有比一個發卡更為致命的武器的話。

幾分鐘後,門又打開了,詹米出現了,兩人距離不超過六英尺。他臉上掛著一副冷靜的模樣,但我看到了下面遮蓋的強烈情緒的痕跡。雖然我能看得出來,但我解釋不清。是興奮還是擔憂?還是恐懼和歡樂交織?抑或是其他的情感?我以前根本沒見過這種樣子的他。

他沒有找人說話或是吃茶點,而是開始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顯然是在找人。他在找我。

我深深地咽了一大口水。我無法面對他——在人群面前。我留在我待的地方,看著他,直到他最後往外走到陽台上。然後我離開了藏身處,盡可能快地穿過房間,走向休息室去避難。至少在那裏我能坐下來歇一會兒。

我推開沉重的門走了進去,被女性香水和香粉溫暖舒適的氣息包圍著,我立刻放松了下來。然後另外的氣味襲向了我。它也是一種熟悉的氣味——我職業裏的一種氣味。但我並不期待它出現在這裏。

休息室依然很安靜,四周從沙龍響亮的吵鬧聲陡然降為一種微弱的低語,像一陣遙遠的雷雨。然而,它不再是一個避難所。

米娜·奧爾科特四肢攤開躺在紅色的天鵝絨躺椅上,她的頭向後掛在躺椅邊上,裙子脫到了脖子處。她的眼睛睜著,顛倒的驚訝表情凝固在臉上。從她被割斷的喉嚨處流出的血把身下的天鵝絨染成了黑色,在頭部下方滴了一大攤。她那淺棕色的頭發已經散開,鬈發的末端亂蓬蓬地垂在那一攤血中。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目瞪口呆地無力呼喊救命。然後我聽到了外面走廊裏有人說話的聲音,門被推開了。我身後的女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沉默了片刻。

走廊裏的光穿過門灑在地板上,在尖叫聲響起之前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通往窗口的腳印——一只鞋底帶有毛氈的小巧整齊的腳印被血勾勒出了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