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He(第6/6頁)

這時,地板終於支撐不住垮塌了下去。我喘著氣滑進下方漆黑的房間。厚厚的蛛網讓我覺得透不過氣來,幾乎要在恐懼中完全昏迷過去。綠色的月亮依舊透過窗戶放射著光輝,告訴我大廳的門是半開著的;我從滿是石膏的地板上站了起來,扭著身子試圖從下陷的天花板間脫逃出去,這時,一股可怕的黑色洪流從那中間掃了過去,而那洪流裏還閃動著幾十只明亮的眼睛。它正在尋找通向地窖的門,當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後,它便消失在了那裏面。這時,我覺得低層的地板也像上方房間一樣逐漸向下傾塌,期間上面傳來了一聲破裂聲,然後某個東西的西面窗戶垮塌了下來。我覺得那肯定是圓頂閣樓上的窗戶。在殘骸中重獲自由後,我沖過了大廳,奔到了前門;卻發現自己無法打開它。於是我抓起了一只椅子,打破了一扇窗戶,不顧一切地爬到了無人照料的草坪上。此時,月光正在足足一碼高的野草上翩翩起舞。圍墻很高,所有的門全都鎖著;但我在墻角堆起了許多箱子,並設法爬到了頂部,抓住了高處安置著的一個巨大石甕。

在精疲力竭之余,我看見周圍只有陌生的高墻、窗戶與古老的復折式屋頂。我來時的那條陡峭小巷已經不見了蹤影,盡管月光明亮,但僅剩一點的景象也迅速地消失在河流裏湧起的薄霧中。突然,我抱著的石甕開始松動,仿佛是感受到了我致命的眩暈;接著,我的身體向下紮進了未知的命運中。

發現我的人說,雖然身體多處骨折,但我肯定爬了很長一段路——因為一條血跡一直延伸到了他不敢去看的地方。聚集的雨水很快便抹去了這條通向我苦難之地的痕跡。報告只能說我是從某個未知的地方逃出來的,這個地方的入口就在佩裏街後面的某個漆黑小院裏。

我再也沒有嘗試折返那些黑暗、陰沉的迷宮,也不會指引任何神志正常的人前去那裏——假如我真能指引出一條路的話。我不知道那個古老的東西是誰,或是什麽;但我需要重申,這座城市已經死了,並充滿了無法料想的恐怖。我不知道他去了何處;但我回到了家鄉,回到了新英格蘭地區那些夜晚吹拂著芬芳海風的純凈小巷中。

(竹子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