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清晨的甜蜜刀鋒 第九章(第3/17頁)

“你能先說說,你怎麽會在麒王府呢?”

白徵明的第一個問題,是問厘於期的,那兩個人都能聽出來,他正在拼命逃避真正的問題。

厘於期不準備讓素王有什麽喘息的時間,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殺人,這本身就是一種挑釁:“我去查那個瀆貉。我想知道,殺敖之今的到底是不是他。”

“他是嗎?”

“很遺憾。他不是。”厘於期掀起袍子,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敖之今死的那天早上,他就在麒王的身邊。”

白徵明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但是他並不知道,厘於期隱瞞了絕大部分的事實。

這幾天,厘於期一直在天啟遊蕩,特別是晚上,他就像一只巨大的貓頭鷹那樣,睜開兩只綠色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四下巡視。他的重點針對目標,就是麒王府和瀆貉。

麒王府的修建,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因為麒王白猊在邊關作戰,大部分時間都只住著一些仆人,負責清掃打理。去年冬天結束的時候,麒王的一次重要作戰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他才在春天剛開始的時候,帶著自己的親兵班師回朝,瀆貉就是跟隨他回來的貼身侍從之一。因此,麒王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豢養斯文門人,卻帶回來很多沉默寡言的武夫,這些人個個感覺靈敏,一般人想順利地潛入殊為不易。

但厘於期就相對容易一些,不過他盯了幾天,實在看不出來瀆貉有什麽問題,這個沒有臉皮的大個兒,白天像忠犬一樣跟白猊左右不離,晚上就拄著地坐在麒王的臥室門口,像只大狗一樣閉著眼睛休息。沒有任何嗜好,也沒有親朋好友,似乎他的生命裏就只有麒王白猊一個人,除此一無所有。

這樣下去的話,就算質問他,十有八九也會被麒王聽見動靜,出來為他辯護。厘於期可不想跟當朝的大皇子結下梁子,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然而,就在昨夜,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正在厘於期潛伏到後半夜的時候,瀆貉忽然睜開了眼睛,猛然把身體直起。

他駭人的視線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瘦弱的黑影。

厘於期險些叫出聲來:他居然沒有發現?身為魅的自己,竟然在感覺上輸給了人類?

這個黑影跟瀆貉相對注視了片刻,低低地說出一句話來,厘於期集中了全部精力,才勉強聽清。

他說:“你殺了大哥。”

聲音非常熟悉,聽得厘於期一愣:是敖之昔?

這個人怎麽到麒王府來了?厘於期腦子裏電光石火地一轉,立刻意識到:

他是來尋仇的。看來,他已經把瀆貉認定為殺害大哥的兇手,但是他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潛入麒王府,這個人絕非外表看上去那麽沒用。

瀆貉碩大的黑色瞳孔,在慘白的眼底上動也不動,他回答道:“不是我。”

在撒謊嗎?厘於期緊緊盯著對峙的二人。

敖之昔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全部變成了劇烈的喘息聲:“我當時就該殺了你。”

瀆貉不為所動:“你沒有瞄準。怪物。”

“那兩條命要算在你頭上!”敖之昔從喉嚨深處嘶吼著向前走了一大步。瀆貉幾乎在同一瞬間,手中閃出兩道幽暗的光芒,把院子中間作為裝飾的石人雕像抓過來擋在自己面前。然而,巨大沉重的雕像跟豆腐一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切開成了兩半,滾落在地上。

敖之昔:“你躲也沒有用,我要把你的皮一點點剝下來!”

瀆貉在石像落地的前一刹那,用自己的軟劍抓住裂開的巨石,輕輕地擱在地上——他在避免產生任何動靜,驚擾麒王的睡眠。然後,用鎮靜到不像話的口氣回應道:“我從不殺人。一個月之內,我只殺過一條狗。”

敖之昔的笑聲嘶啞地幾乎不出來聲音:“鬼才相信!”他再度前進,瀆貉再度用一半石像格擋,堅硬的大理石被看不見的鋒刃切割到更小。看著眼前的死戰,厘於期頓時覺悟:宇文晟在描述黑市遭遇戰時,提到過有兩個路人的頭突然被切了下來,原來是在場的敖之昔所為!而那條死在陋巷的野狗,才是瀆貉的手段。

那麽,兇手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嗎?尋仇的敖之昔,不可能殺死其兄,然而瀆貉的兇手嫌疑,已經在他心中開始動搖了。

石像終於變成碎塊之後,瀆貉突然彎曲雙腿,偌大的身體像黑色飛鳥一般,向厘於期的方向直縱上來。厘於期倉促之間,只能向下伏身,把身體整個滲入墻壁之中,注視著外面的異變。敖之昔動作不快,但是他把臉轉過來,用目光掃視時,厘於期雖然在墻裏,還是突然感覺腦子一陣尖銳的刺痛傳出,他急忙用雙手捂住耳朵,閉上雙眼,用力將這股強力彈開,才堪堪免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