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尷尬而不失緊張的相見

很多修行宗派所在的大山常年被霧氣籠罩。

山門大陣隱於其間。

青山如此。

雲夢山也是這樣。

這裏的山峰不像青山那般險峻雄偉,卻極為秀美,崖坡勢緩,正自成谷。

於是就像青山九峰一樣,中州派被分成十二座山谷。

白雲在那些山谷裏流淌,靜而不散,看著美麗卻又神奇,真的就像是一場夢,又像是修道者幻想裏的仙境。

中州建派三萬年自然是修行界的大事,除了青山宗與水月庵,朝天大陸再也找不到歷史如此悠久的宗派。

如此盛事自然要好生慶祝一番,所以才會有今次的問道大會,仙箓重現人間。

沒有什麽底蘊的西海劍派,也知道用飛鯨落海為雨,掛彩虹於天邊,雲夢山當然不會像人間那般張燈結彩。

傍晚時分,群星未現,夕陽對面的天空裏出現一道極大的光幕。

光幕裏有流雲、有美景,夢幻之極。

雲夢山裏也有相應的布置,比如寒食谷一夜之間,數十萬朵牡丹盛開,真是連天地的顏色都奪了去。

無數劍舟、雲船在大山深處不停起落,把朝天大陸各地的修道者送來此間。還有很多散修與小宗派沒有大型的禦空法器,只能馭劍或馭器而來,便要在雲夢大陣第二層外落下,然後步行上山。

中州派在各處山門安排了執事弟子,專門負責接待這些修道者。

某處山門因為年代久遠,很少有人知道,很長時間都沒有修道者經過。

那位執事弟子無聊的快要犯困,忽然發現有人來,頓時打起精神。

“道友,煩請登記一下。”

那人戴著笠帽,看不到臉,穿著件樣式尋常的白衣,依言提起筆來,在名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名弟子倒著看,一時沒有認出那兩個字,只覺得這位道友的名字好生簡單,居然筆劃如此之少。

“道友請往這邊請,拿著這塊玉牌,陣法自有感應,不會攔阻。”

那人接過玉牌,向著山裏走去。

那名弟子轉過名冊,看著那個名字微微一怔,心想為何如此熟悉,似乎在哪裏聽說過。

片刻後,他忽然想了起來,張大了嘴。

“啊,青山井九!”

他轉身向山道望去,哪裏還有對方的身影,趕緊拿出法器,通知山裏的師長。

……

……

雲夢十二谷裏,以迎仙谷的地勢最為平緩,前來與會的各宗派劍舟雲船都停在這裏。

由谷內往峰頂的仙居有很多條道路,道旁盡是千年古松,青翠森然。

在這裏不便馭劍或馭器飛行,不然整座山峰都會是劍光與寶毫,亂到不行。

修行者們在山間行走,在亭下停留,不時與人打著招呼,寒喧一二。

修行界這樣的盛事很少,很多人隔了好些年才相見,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有群修行者最是令人注目,他們身著青衣,沉默向著峰頂行走。

能讓越千門這樣的長老親自陪著,他們自然來自青山。

時隔數百年,青山宗的劍修們再一次出現在雲夢山,而且來了這麽多人,自然引起了很多議論。

有修道者問身邊的同伴今次青山領隊的是誰,待知道竟是方景天與南忘兩位峰主齊至,更加吃驚。

“這次青山真是把面子給足了。”

那位同伴搖了搖頭,說道:“這還不是全部,聽說大會的時候,柳掌門會親自到場。”

那位修道者很是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作為正道修行界的兩大領袖,青山宗與中州派的關系向來微妙,或者說尷尬。

當年景陽真人飛升的時候中州派都沒有去人,便是明證。

前些年梅會道戰,中州派掌門獨女白早被青山弟子井九所救,雙方的關系稍有緩和。

但這些年因為朝歌城裏的皇位之爭,雙方的關系再次變得緊張起來,為何青山宗會忽然釋放出如此大的善意?

……

……

這些了解天下大勢的大派弟子,對青山眾人的到來生出很多感慨,對於很多散修與小宗派弟子來說,此時的感覺卻要簡單很多,就是激動與興奮——都是傳聞裏的人物,他們只是聽說過,誰曾想到此生還有親眼見到的機會。

“那位氣度沉靜的仙師想來便是青山首徒過南山!”

有人激動說道:“當年他在濁水裏連斬七頭兇獸,被人間一位畫師畫在布上,後來被寶樹居拍出了一箱晶石。”

“顧寒又是哪位?簡如雲仙師來了嗎?”

“那位眉眼帶笑,睹之可親的仙師必然便是神末峰顧清,果然如傳聞裏那般,自然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顧清仙師與顧寒仙師乃是親兄弟,顧家真是厲害,難怪這些年把手都伸進了朝歌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