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茅齋的秘密(第2/3頁)

臨死的時候,嚴老書生把一茅齋遺失多年的鎮齋之寶——管城筆交給他保管。

以布秋霄的能力,以一茅齋在朝廷裏的影響力,他一定能夠通過那些隱晦的線索查到些什麽。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柳十歲前些年才不肯去一茅齋,現在看來還是被懷疑了。

“我查過布秋霄。”

井九想起青兒對自己的評價以及自己的回答,說道:“他是個真正的好人。”

柳十歲沉默不語,心想如果他真是好人,嚴老書生為何會被迫叛出一茅齋,在不老林裏隱姓埋名。

井九接著說道:“所以你不要怕,就像上次我對你說過的那樣,不主動惹事就好。”

柳十歲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其實我已經查到了些。”

井九靜靜看著他,神情不變,心情卻著實有些無奈。

柳十歲與趙臘月兩個人,是他這一世最早帶在身邊的人,偏生都是最愛惹事的人。趙臘月還好些,現在越來越像他,只在神末峰閉關,柳十歲卻真的越來越像師兄,無論遇著怎樣的境況,都還是那般熱情,絕對看不到郁郁二字。那是別家宗派的陰私,你為什麽一定要查呢?就算那個老書生對你有恩……好吧,查還是應該查一下。

“查到了什麽?”他問道。

柳十歲說道:“嚴先生是前任齋主的學生,境界頗高,聲望也極高,在齋裏的地位有些像劍律師伯在青山。幾十年前,他忽然聲稱布秋霄私德有虧,要求他退位,不管別的齋中先生如何勸說,他都不肯退讓。”

井九問道:“符合他的性情?”

“嚴先生以執拗出名,在齋裏有個綽號,就叫做拗先生。”

柳十歲心想那位老人家哪怕去了不老林,依然不停做著好人好事,說他執拗還真是不錯。

井九說道:“結果?”

柳十歲說道:“布秋霄自然沒有退位,要求他當眾公布自己的罪狀,結果……嚴先生卻帶著管城筆偷偷跑了。”

井九說道:“擔心被殺人滅口?”

柳十歲說道:“我查過當時齋裏的起居錄,當時這件事情引起很多議論,布秋霄想要悄無聲息殺死他非常不容易,而且只要他死了人們肯定就會懷疑布秋霄,怎麽看他都是安全的,不應該做這樣的選擇。”

嚴書生帶著鎮齋之寶逃走,哪裏還會有人相信他對布秋霄的指控。

井九自然能算到當時一茅齋書生們的想法,接著問道:“然後?”

柳十歲說道:“他強行通過千裏風廊,破了聖人心,受傷極重,境界跌墮不少,後來不知怎麽便進了不老林。”

井九說道:“你查到的還確實不少。”

柳十歲看著很老實,實際上也很老實,但同時也是個很聰明的人,尤其是在不老林的那些年,被西王孫帶了那麽久,自然很清楚怎樣才能查清楚一件事情的真相,而不被人發現。只是有些令他茫然的是,他一直以為叛出一茅齋的嚴書生是好人,那麽一茅齋主布秋霄是個隱藏極深的偽君子,可現有的結果似乎並不足以做出這種判斷。

嚴書生究竟掌握了布秋霄的什麽秘密,以至於讓他覺得布秋霄寧肯被人懷疑也一定要殺死他?如果那個秘密真的存在,為何他在不老林裏隱藏了這麽多年,朝天大陸始終沒有相關的消息傳出來,直到他死在西王孫劍下依然無人知曉?

這是柳十歲的疑問,同樣也是井九的。

他沉默了會兒,忽然說道:“起居錄你能記住多少?”

柳十歲說道:“我只能記住這一百年的。”

一茅齋的書生們修的是正氣道,養的是聖人心,追求的是事無不可與人言,齋裏的起居錄向來可以供齋中學生隨意翻看,只是不得外傳。

那些起居錄記載得非常完備而細致,百年時間裏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柳十歲居然能完全記下來,卻對自己還是有些不滿意。

“確實少點,先說來聽聽。”

井九把青天鑒從書架上拿下來。

柳十歲開始從百年前開始的起居錄開始背起。

井九自然沒有耐心把這浩如滄海般的起居錄聽完,每條只聽幾個字便會做出判斷,輕敲一下青天鑒示意他跳過。

……

……

“九十七年,草舍翻修,在亭下發現古時的竹簡三捆。”

“九十五年,元後入陵,齋主帶著三名弟子入朝歌城,手抄正氣歌相送,中州派白真人……”

“八十四年,風廊靜湖外瀉,冀東沃野成災,齋中弟子結陣擋水,死傷慘重,共計……”

……

……

井九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發現就算這樣聽下去,只怕也要聽好些天才能聽完,對柳十歲說道:“從嚴書生逃離之前十年,不,從布秋霄被指定為下任齋主之前三年開始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