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奧丁的陰影(第4/9頁)

“什麽亂七八糟的。”諾諾說。

“這種民間傳說,官方本來也不管,”芬格爾說,“可是幾年前出了一件大事,就是那名姓鹿的學生和他的父親在暴風雨中出了車禍,那場車禍十分怪異,出事的車輛就是一輛邁巴赫。它在一片廢棄的農田中被發現,出事地點距離最近的公路有差不多四公裏遠,車頭向下,紮進被雨水泡軟了的水田裏。當晚暴風雨嚴重到連救援車都無法出動的地步,怎麽把一輛報廢的邁巴赫轎車送到水田裏去紮著呢?而且前後左右都沒有車轍印子,那輛車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紮進水田的。這時候各種大小報紙就活躍起來了,說什麽的都有,有人說那輛車是掉到時空隧道裏去了,也有人說那輛車是被‘五鬼搬運’到那裏去的,一時間有點人心惶惶。市委宣傳部覺得這事情要搞大,把各家報紙的主編都叫去通報批評,不準再報導那起事故了,公安局也找不出合理解釋,就作為疑案封存處理了,我們想要知道當初那件事的前因後果,就只有靠這些老報紙。”

“但那名出事的學生姓鹿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是楚子航。”諾諾說。

“兩個人很像,不是麽?”芬格爾抱起大疊大疊的合訂本丟在滿是灰塵的桌子上,“也許是路明非聽說過那名姓鹿的學生的遭遇,記憶錯位,把那記成了發生在楚子航身上的事。總之先把那個姓鹿的學生從報紙裏找出來再說。”

諾諾也不多問什麽了,三個人就著唯一的一盞白熾燈,攤開那些報紙合訂本,按照日期搜尋。

翻看舊報紙讓路明非記起以前的好多事,比如仕蘭中學和挪威某所貴族中學結成友好學校,還有仕蘭中學軍樂團參加省中學生運動會開幕式演出什麽的……泛黃發脆的報紙在手指間嘩啦啦地流過,好像時間也嘩啦啦地流過。

“找到了。”諾諾說著把那張報紙推向路明非和芬格爾。

頭版頭條,標題是《雨夜惡性交通事故,車輛殘骸被神秘搬運》。這篇報道很有趣,記者講得繪聲繪色,好像出事的時候他就坐在那輛邁巴赫裏。本地素來盛行小報文化,家長裏短的事情經過添油加醋都能說得堪比日俄戰爭般激烈,何況是這種神秘事件。

“我這裏也找到一個版本。”芬格爾說。

芬格爾找到的版本就更八卦了,還附有對仕蘭中學校長的采訪和失蹤者的身份披露,那名學生名叫鹿芒,仕蘭中學初中三年級,成績優秀,還是籃球特長生。

路明非越讀越驚悚,因為芬格爾找到的版本裏配了一張事故現場的圖片,那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豈不就是他在夢中見到的那輛?這種頂級豪華轎車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有限的,加上特別定制的顏色,基本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樣的第二輛。

他的頭隱隱作痛,恐懼在心裏不斷地漲潮。這個姓鹿的學生怎麽會經歷類似楚子航的事?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鹿芒這個名字聽著熟悉麽?”諾諾盯著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他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鹿本身就是個很罕見的姓氏,何況這家夥還叫“路盲”,他要真有這樣一個同學,不可能不記得。

越來越多的相關新聞被找了出來,那段時間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在討論那場車禍,有專家信誓旦旦地說這肯定是一種科學暫時不能解釋的自然現象,比如暴風雨中出現了微型蟲洞,邁巴赫是穿越蟲洞掉到農田裏去的。

還有專家則推測這輛邁巴赫是被外星人的飛碟捕獲了,飛碟本來要帶著它去外太空的,可也許是因為暴風雨,就把它扔在農田裏了。

關於鹿芒的信息也越來越多了,就像芬格爾從校長那裏聽說的,他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被判給了母親,母親改嫁了有錢的繼父,繼父是本地的大企業家鹿天銘。

鹿天銘也接受了媒體采訪,表示這件事令他們全家都非常傷痛,鹿芒就像他的親生兒子一樣,他希望公安機關能夠查明事情真相,給家屬一個交待。

用一根電線吊著的白熾燈搖搖晃晃,報紙上光影淩亂,無人說話,每個人都在思索。

這個鹿芒出現得太奇怪了,感覺楚子航上高中以後的事情都發生在路明非身上了,初三以前的事情都發生在這個鹿芒身上了。

難道說路明非真的是記憶錯亂,把自己的部分經歷和鹿芒的部分經歷拼了起來,拼出了一個名叫楚子航的人?

“鹿天銘……鹿芒……楚子航……蘇小妍……”諾諾輕聲地念著這些名字,瞳孔中一片空白。

她在“側寫”,各種各樣的線索在她腦海裏拼接,試圖拼出原本的真相。但太混亂了,就像一個幽深的漩渦,要把她的心神全都吸進去。她也頭痛起來,輕輕地按住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