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陽光下的罪惡(三)(第2/3頁)

周奎惶恐道:“謝夫人體恤!”

夏夫人難得沒跟她唱反調,勸慰度藍樺道:“夫人也是太慈悲了,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這世上命苦的人何其之多?如果人人都讓朝廷去操心,還怎麽去正經辦大事呢?”

道理度藍樺都懂,只是總覺得那麽丁點兒大的孩子,又沒個親朋好友的,出去後能活下來嗎?

搞了一趟突然襲擊,卻沒發現特別可疑的情況,就連最容易露馬腳的老人們的居所內部也不算特別雜亂。弄到最後,度藍樺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目送度藍樺等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周奎才轉身回去,剛一進門,臉就刷地拉下來。

原本忠厚老實到近乎笨拙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他沖著林嫂子擡腿就是一腳,“媽的,手是給人剁了嗎?老子一大早就扯著嗓子給你報信兒,連個換衣裳都做不來!”

若非有人幫襯描補,險些露了破綻!

林嫂子被踹倒在地,半邊身子都火辣辣的疼,帶著哭腔道:“他,他跑得太快了,我實在追不上。又要指揮孩子們給老人屋裏開窗散味兒、撿拾垃圾、整理床鋪,哪裏來得及?”

老人們住的屋子是特別選的,本就容易灌風,只要門窗一開,一會兒功夫就能將裏頭的臭味帶走,不知底細的人就算進去也看不出什麽。

“你還有理了!”周奎沖她啐了口唾沫,用力掐了七丫一把,陰森森笑道:“還是七丫懂事,今兒有肉吃,後頭玩兒去吧。”

七丫鄙夷地望著其余的孩子們,歡歡喜喜地跑走了。

周奎大步流星地進了屋,將方才逃竄的男孩兒拖出來,用床單將他裹成繭子一樣倒吊在樹下,惡狠狠罵道:“翅膀硬了,敢推老子了,是吧?晚上就在樹上過吧!”

用床單大面積綁縛就不會留下什麽痕跡,他這一手已經很熟練了。

那男孩一言不發的怒視著,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仿佛燃著火苗,猶如雪地絕境中掙紮的幼獸,看得周奎竟有些心中發毛。

他不由惱羞成怒,隔著床單狠狠踢打了幾下,“看什麽?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教訓完了這兩個,周奎掀開外面的大衣裳,從腰間抽出一根細細的黑色皮鞭,對著院子裏瑟瑟發抖的人喝道:“人不會一聲不吭突然過來,是誰,誰走漏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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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藍樺回到衙門時,西邊的天際鋪天蓋地都是燦爛的火燒雲,紅色橙色暈染成一片,猶如天火降世,美得驚心動魄。

才進院子,就聽裏頭肖明成道:“怎麽回來這麽晚?”

度藍樺最後看了一眼火燒雲,“去了趟善堂。”

那小語氣,怎麽還有點兒幽怨似的?

肖明成放下詩集,疑惑道:“冷不丁的,去那兒做什麽?”

肖知謹才要起身行禮就被度藍樺一把按住,她剛見了那麽多可憐的孩子,正處於對人類幼崽的憐愛情緒中,“私底下不用這麽拘謹,做什麽呢?”

“父親教我作詩呢。”肖知謹有點靦腆地笑了,“母親今天做了什麽?”

“小大人似的,”度藍樺啞然失笑,捏了捏他的臉頰,順道回答肖明成的話,“但凡朝廷撥款,總有貪腐,正好夏夫人約我出去,就順道去看了。”

“夫人回來啦,”李嬤嬤和蓮葉上前伺候,又是打熱水又是遞手巾的,相當**墮落,“晚飯快得了,有肉醬茄子條、麻汁豆角、蒜泥拍黃瓜,還有您特意教導廚娘做的酸菜魚,就是不知合不合您的脾胃。今兒天氣不錯,您看是擺在院子裏吃呢,還是就在屋裏?”

度家帶來的廚娘什麽都好,可惜擅長的飯菜完全不是度藍樺的喜好,她就花15個積分兌換了一本《家常菜1000例》。正好今天有活魚,度藍樺提前說了酸菜魚的方子。

大祿朝中原地區沒有腌制酸菜的習慣,李嬤嬤她們連聽都沒聽過,弄得度藍樺不得不花10個積分兌換了一斤酸菜。

10積分,足足10積分啊!抓一次扒手就為了一斤泡發了的大白菜!饞果然是萬惡之源!

今年冬天她一定買上一大車白菜、蘿蔔,腌制各種泡菜、酸菜和辣白菜,以後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就在院子裏吧,省得屋裏有味兒。”度藍樺笑著對肖知謹道,“吃魚補腦,你讀書辛苦,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等會兒多吃些魚肉。”

“謝謝母親,”小朋友有點勉強地道謝,按捺不住好奇,“什麽是酸菜魚啊?”

他不愛吃魚,總覺得有股土腥氣。

這可怎麽形容?度藍樺嘖了聲,“酸酸的,辣辣的,嫩嫩的,吃了就知道了。”

“哦。”肖知謹乖巧點頭,覺得至少在吃這方面,這位繼母可以算是他短暫人生中遇到過最擅長的了。

等他們倆互動完了,飯菜也端出來,肖明成邊往外走邊道,“之前我已看過賬本,並無錯漏,你看出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