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冰下亡魂(三)(第4/5頁)

說到這個聰明,他倒是又想起來一件事,“我怎麽瞧著林家良最近消瘦許多,你也莫要逼得太狠了。”

度藍樺有點心虛,雙眼亂飄,只是嘴硬道:“哪兒啊,可能是過年忙得跌膘吧!”

別的師父教徒弟都是藏著掖著,恨不得只當奴才使喚,一點兒真本事都不漏出去。但度藍樺則不然,她是真忙,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分擔,恨不得今天收徒,明天出師!

提取指紋的方法除了最基礎的粉末法之外,還有幾種化學方法,而要學會那個,就要先學會調配和靈活使用試劑,這就涉及到基礎理化生知識。所以最近幾個月來,度藍樺一邊教導林家良粉末法的手法和要點,一邊按頭狂教理科。

林家良讀過書、腦子活不假,但這種知識體系跟他以前接觸過的截然不同,跨度真的太大了……偏度藍樺又不肯放松,天天布置好多作業,隔天又抽查,把好好一個年青有為的林捕頭折騰的夠嗆,聽說巡邏的路上都在背誦什麽周期表。

之前高平等人還有點嫉妒林家良入選,結果看到他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都是一陣後怕,不禁慶幸起來。

連林家良這樣腦子活泛的家夥都被折騰成這樣,換了他們這些大老粗哪還有命在!

見肖明成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發笑,度藍樺被他笑得惱羞成怒,幹脆直接把人推出去了,“走走走,你趕緊幹活去!”

肖明成終於哈哈笑出聲,順著她的力道走遠了。

肖明成去了前頭三堂處理公務,度藍樺則去跟雁白鳴匯合,等待即將過來辦領屍手續的阿圓。

阿圓卯時過半,六點左右就來了,兩只眼睛哭得紅腫,像臉上嵌著的一對爛桃子。

度藍樺往她空蕩蕩的身後掃了眼,“你男人呢?”

一般人家來認屍,至少要兩個人甚至更多,還會帶著車或者擔架來,只阿圓一個人,怎麽弄?難不成就這麽扛回去!

一提到方老六,阿圓的身體就條件反射般打了個哆嗦。她放在身前的兩只手緊張地繳在一起,訥訥道:“他,他忙呢。”

初二那天出來找孩子,略耽擱了刷鍋洗碗就被方老六打了一頓,她實在不敢再說認屍的事兒。

度藍樺一看她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語氣也激烈起來,“你們既然已經成了親,他就是孩子名義上的父親,哪怕平時再不待見,可現在孩子命都沒了,連面子工夫都懶得做?忙?大過年的鋪子也不開門,忙個屁啊!”

阿圓也不反駁,木然垂著腦袋,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度藍樺頓時覺得一口氣梗在喉嚨裏,無名火蹭蹭直冒,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沒罵出口。

“你說你成這個親有什麽意思,啊?”她恨鐵不成鋼道,“自己挨打不說,還帶累孩子,我可是聽說你在那家裏給人當牛做馬啊,伺候完了老的伺候小的,一年到頭沒個閑,連囫圇覺都睡不到一個,你說你圖什麽!”

聽說方老六的大閨女都十八歲了,可既不出去幹活也不找婆家,就整天大咧咧賴在家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方老六自己就是個混子,非但不以為恥,還整天逼著阿圓從伺候,簡直把她當個奴才秧子使喚。

有這個玩命工作的勁兒,去哪兒掙不了一口飯吃?

阿圓終於微微擡了擡頭,淩亂的劉海下露出來一雙茫然又愚昧的眼睛,“孩子哪兒能沒有爹呢?總得再找一個,不然要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說的。”

別說度藍樺了,就連外頭看門的阿德等人都被氣個倒仰。

這是什麽狗屁理論?

誠然,阿圓的話在部分百姓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但偏偏這些年輕人都還沒有成家,又在度藍樺身邊耳濡目染,早就無法接受這樣的混賬觀念了。

度藍樺怒極反笑,“有這樣的爹還不如死了!你想的倒是周道,哦,怕被人戳脊梁骨,人家閑的嗎?整天正事不幹跑來戳你的脊梁骨?就算說幾句又怎麽了?你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是會少塊肉啊還是怎麽的?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男人,給孩子找了個爹,結果怎麽樣呢?外人不欺負,那是輪不上!孩子的新爹自己包圓兒了!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可無論度藍樺怎麽罵,阿圓始終是那副“你罵吧,我習慣了”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她還沒怎麽著,倒把度藍樺自己氣得眼冒金星。

媽的,這人沒救了!

那頭的雁白鳴嘴巴裏的糖果吃完了,耐不住性子朝度藍樺催促道:“屍體,切屍體啊!”

度藍樺用力捏了捏眉心,想了下,又往太陽穴上抹了點醒神油膏,努力勸說自己平靜下來才道:“石頭死因存疑,我們要對他進行解剖,就是把屍體切開看一看。你放心,只是看一下,看完後保證一樣不少地重新縫好,並不會耽擱你全屍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