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脫節(第3/4頁)

我不想看到她。我正要走開,傑森把電話丟給我,說:“泰勒,別像小孩子一樣,有些事我要跟你和黛安兩個人談談。”

“什麽事?”

“和未來有關的事。”

他的回答似乎有另外一種含義,聽起來很不舒服。我說:“也許你不會冷,可是我會。”那是錐心刺骨的寒。

“我要講的事情很重要,比你和我妹妹之間的那什麽問題更重要,”他的表情幾近嚴肅,卻不知為什麽感覺有點滑稽,“但我知道她對你很重要。”

“她對我一點也不重要。”

“就算你們只是朋友,我也不相信她對你不重要。”

“我們確實只是朋友,你自己問她。”我從來沒有跟他好好談過黛安的事。這本來也不是我們該談的話題。

“你生氣,是因為她介紹那個叫霍莉的女孩給你認識。”

“我不想談這件事。”

“那只是因為黛安現在變得有點像聖徒了。她迷上了新玩意兒。她一直在讀那些書。”

“什麽書?”

“有關《聖經·啟示錄》的神學書。通常是那些排行榜上的暢銷書,你知道的,像是瑞特爾寫的《黑暗中的祈禱》《舍棄俗世的自我》。泰勒,你應該多看看白天的電視。她不是想讓你難堪。那只是她的一種態度。”

“那樣就沒事了嗎?”我又走開了幾步,向房子那邊走過去。我開始盤算不坐他們的車要怎麽回去。

“泰勒。”他的聲音裏好像透露出了什麽,又把我拉了回去,“泰勒,你聽我說。你不是問我在煩什麽嗎?”他嘆了一口氣,“愛德華告訴了我一些事,跟‘10月事件’有關。這件事還沒有公開。我答應過他不會說出去,不過,我不打算守信用了。我要違背自己的承諾,因為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人像是我的親人。一個是我爸爸,另外兩個就是你和黛安。所以,你可不可以忍耐一下?幾分鐘就好了。”

我看到黛安很吃力地從斜坡下走來,邊走邊掙紮著想把那件雪白的風帽大衣穿起來。她一只手穿了進去,另一只手還在外面。

我看看傑森的臉。在小丘腳下微弱的聖誕燈火映照下,他看起來很悲傷、很不快樂。我忽然有點害怕,但我已經答應聽聽看他要說什麽。

黛安一走到涼亭裏,他悄悄地跟她說了幾句話。她瞪大眼睛看著他,後退了幾步。傑森開始說了,聲音很輕柔、很有條理、很舒緩。他告訴了我們一場噩夢,卻仿佛在床邊說故事給孩子聽。

當然,這些都是愛德華告訴他的。

“10月事件”之後,愛德華的事業蒸蒸日上。全球的衛星都完蛋了,羅頓工業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他們提出了許多計劃,提出一種實用的替代科技,可以立即派上用場。那就是高海拔浮空器,一種精密設計的氣球,可以無限期停留在同溫層。過了五年,愛德華的浮空器已經開始攜帶電信數據負載和中繼器,執行多點音頻和數據的播送了。傳統人造衛星做的事,他幾乎都辦得到(除了全球衛星定位和天文觀測)。愛德華的權力和影響力扶搖直上。最近,他組織了一個航天領域的國會議員遊說團體,叫作近日點基金會。他也擔任了聯邦政府的顧問,參與一些較為機密的計劃,例如,太空總署的“自動控制重返大氣層飛行器”計劃,簡稱“自返飛行器”計劃。

多年來,太空總署一直在改良他們的“自返飛行器”探測船。最初,探測船是用來偵察環繞在地球外面那層護盾的。護盾能不能穿透?能不能從護盾外面取得有用的資料?

第一次嘗試簡直就像是朝著一團黑暗開槍。他們把一枚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擎天神2AS”火箭整修得煥然一新,然後在頂部裝載了一艘簡單的“自返飛行器”探測船。他們在範登堡空軍基地發射了這枚火箭,射入天上無邊的黑暗中。他們立刻就發現,任務好像失敗了。那艘探測船本來應該在軌道上停留一個星期,結果,發射之後沒多久,探測船就墜落在了百慕大附近的大西洋。傑森說,探測船仿佛是撞到天空的邊界,被彈了回來。

但探測船並不是被彈回來的。“他們修復了探測船之後,從上面下載了相當於一周的資料。”

“這怎麽可能?”

“問題不在於可不可能,而在於發生了什麽。真實的過程是,探測船在軌道上停留了七天,卻在發射的當天晚上就掉回了地球。我們會知道真實的過程,是因為每次的發射結果都一樣。他們一直在反復做實驗。”

“發生了什麽?小傑,你在說什麽?時光旅行?”

“不是……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聽他說吧。”黛安小聲地說。

傑森說,事件發生的真實過程已經有了各式各樣的線索。地面觀測人員觀察到的現象是,火箭真的射進了那個隔離層,然後才消失,仿佛是被拖進去一樣。可是,探測船上找到的數據看不出這樣的現象。兩組人員觀測的結果無法一致。從地面上來看,探測船射進隔離層之後,立刻就掉回了地球。然而,探測船上的數據卻顯示,船很順利地進入了計算好的軌道,而且在軌道上停留了預定時間,然後在幾個星期或幾個月之後,用本身的動力回到地球(我心裏想,就像那三個俄羅斯航天員。政府並沒有正式證實他們的說法,但也沒有否認。他們的故事已經變成某種都市傳說)。假設兩組數據都是合理的,那麽,就只剩下一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