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勝利 23狐狸臉與野果(第3/5頁)

還剩下四個人。

我第一次思考自己回家的可能性。我想到了榮譽,想到了財富,想到位於勝利者村屬於自己的房子。媽媽和波麗姆可以和我一起住在那裏。再也不用擔心挨餓,這是一種新的自由。然後呢?……怎麽樣?我每天的生活會是什麽樣?以前每日都在為三餐奔波,現在改變了,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是什麽身份。這麽一想,我感到心裏一陣發慌。我想到了黑密斯,他很富有,可他的生活又怎樣?他獨自一人,沒有妻子兒女,他大部分醒著的時候都醉醺醺的。我可不想落到這種地步。

“可你不會孤獨的。”我輕聲對自己說。我有媽媽和波麗姆。嗯,現在是這樣,然後呢?……波麗姆長大了,媽媽過世了,我不願想以後的事。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結婚,不會冒險把一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來,因為勝利者也不能完全保證自己孩子的安全,孩子的名字會和其他人的名字一起放到收獲節儀式上的大玻璃球裏,我發誓永遠不會讓這一幕重演。

太陽終於升起了,陽光透過石頭縫隙射進來,照在皮塔的臉上。如果我們真能回家,他的生活會變得怎樣?這個令人費解可又善良的男孩會編織出令人信服的謊言,讓整個帕納姆國人都相信他已瘋狂地愛上了我。而且我也承認,有幾次,甚至我都相信了他。至少,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我們救過彼此的命,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無論怎樣,他永遠都是那個送給我面包的男孩,是好朋友。除此之外……我感覺蓋爾的灰眼睛一直在跟蹤著我和皮塔,從十二區直至競技場。

我躺得不舒服,挪了挪身子,又轉過身搖搖皮塔的肩膀。他睜開惺忪睡眼,當他清醒過來,目光落到我臉上時,他一下把我推倒,長長地親吻了我。

“我們在浪費打獵時間。”我最後掙脫了他,說道。

“我不這麽認為。”他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那麽,咱們空著肚子是不是更容易打到獵物?”

“不啊,”我說,“咱們吃飽了再去,會更有勁。”

“算我一個。”皮塔說。我把剩下的米飯燉肉遞給他,他很吃驚,“都吃了?”

“咱們今天再把它掙回來。”我說。我們大口吃起來。就算是涼的,這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我放下叉子,把最後的一點肉汁用手指刮起來。“艾菲·特琳奇看見我這樣子肯定會撇嘴。”

“嘿,艾菲,看這個!”皮塔說著,把叉子扔到身後,用舌頭把盤子舔幹凈,同時發出很大的心滿意足的聲音。然後他朝她來了個飛吻,叫道,“我想念你,艾菲!”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可我自己也笑起來。“別叫了,弄不好加圖就在洞外面。”

他抓住我的手,拉到一邊,“我在乎什麽?現在有你保護我。”皮塔說,一下把我拉到他跟前。

“別鬧了。”我急了,想從他手中掙開,可他還是搶先吻了我。

我們打好行囊,來到洞外,立刻嚴肅起來。過去的幾天,加圖在追蹤薩裏什,我們躲在大雨的洞中,緊張的情緒得到暫時的放松,好像度過了一個假期。現在,雖然陽光明媚,天氣和暖,可我們兩個都覺得又回到了饑餓遊戲中。我把刀子遞給皮塔,無論他原來曾有過什麽武器,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他把刀子別在腰裏。我最後的七支箭——原來的十二支,在爆炸中用掉三支,宴會時用了兩支——在松垮垮的箭袋中哐啷哐啷響。我不能再失掉自己的箭了。

“他正在找咱們呢。”皮塔說,“加圖不是那種等著獵物上門的人。”

“如果他受傷了——”我說。

“沒關系,”皮塔打斷我的話,“只要他能挪動,就肯定在找咱們。”

下了幾天雨,兩岸的水已經漲高了幾英尺。我們停下來往水瓶裏灌滿水。我檢查了一下幾天前下的套,什麽也沒打到。在這樣的天氣裏,也不奇怪。另外,在這一區域,我沒見過很多動物的蹤跡。

“如果咱們要打到獵物,最好回到我原來打獵的那塊地方。”我說。

“聽你的指揮,你只要告訴我該怎麽做就行了。”皮塔說。

“小心觀察周圍,”我說,“盡量走石頭上,沒必要給他留下足跡。你要為咱倆仔細聽著四周動靜。”現在已經很清楚,爆炸徹底弄聾了我的左耳。

我走在水裏,這樣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可我不肯定皮塔的傷腿是否能經得住溪流的沖力。盡管藥物已起到消炎作用,可他還很虛弱。我頭上的刀傷還挺疼,但已過了三天,不流血了,不過我頭上還打著繃帶,以防外部沖擊再次把傷口扯開。

沿著溪流向上遊走的時候,我們經過了皮塔在草和泥裏偽裝自己的地方。還好,在大雨和激流的沖刷下,一切痕跡都蕩然無存。這就意味著,如果必要,我們可以返回石洞。否則,我不會冒險讓加圖跟在我們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