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3/11頁)

一個話癆,見鬼。“要吃點什麽嗎?”

“我們不能吃。”

“節食,還是怎麽的?”

“不是,老有人想給我們下藥。”

“我不會給你下藥。”

“規矩就是規矩。”那女人不肯松口。女孩兒,事實上。

“你還很小。”

“我靠這營生讀完的大學。我長相年輕,他們也讓我接小家夥的客,所以大家都有錢賺。”

錢,錢,錢。花錢買春,你還能寫出一篇經濟論文。“小姑娘,今天就到這兒。”

“你付的是過夜的錢。”她一臉驚訝。

“對,你也不錯。但我累了。”

“他們可不退款。”

“我不要他們退。”

她將信將疑,但他開始穿衣服,她也跟著穿了起來。“真是個燒錢的習慣。”她說。

“什麽?”

“花錢買笑,卻不盡歡。”

“嗯,大概吧。”赫爾曼說,接著又板起面孔補了一句,“虛情假意的愛多說無益,不是嗎?”

“人人都是小醜。”她答道,但就連說這句話時,她都透著這一行的習氣。她的一顰一笑和腔調都那麽撩人,他一時不知道是否真願意她走。但他繼而想起了意大利,覺得還是一個人待著好。

她與他吻別(公司的規定),然後出了門。他盯著意大利坐了一夜。那個白癡打算放棄。他本可以在淩晨三點左右拿下阿拉伯半島,可恰恰相反,他簽了一紙荒唐的和平條約,實際是割讓了埃及谷地。真他媽蠢!

淩晨時分,赫爾曼睡了過去,但一覺醒來,覺得頭痛欲裂。他打電話給格雷。

“見鬼,什麽狀況?”赫爾曼問。

“赫爾曼,行行好。”格雷說,“我這兒快忙死了。”

“是嗎,而我只能在這兒坐視意大利聽天由命。”

“你今晚沒找個妞兒?”

“那又關你見鬼的什麽事?”赫爾曼打斷了他,“買意大利,格雷!”

“那個艾伯納·杜恩,殖民事務部助理部長,他不肯買賬。”

“把月亮摘給他。”

“已在他囊中。不過我把其他的一切都開給了他,而他只是一味地笑,還說,只要你盯著遊戲,就會見識到一個真正的天才縱橫賽場。”

“天才?他就是一個傻瓜!他已經——”赫爾曼劈裏啪啦地說了一通昨晚的蠢事。

“你瞧,我又不下場參賽,”格雷最後說,“所以你才雇的我,不是嗎?所以我還是幹我分內的事,你盯著記分牌。”

“那你什麽時候幹完分內的事?”

格雷嘆了口氣,“我們非得在電話裏說這事嗎,讓媽咪寶貝們聽著?”

“讓他們聽。”

“好。我想辦法調查了杜恩的幕後老板。那家夥有門路有關系,但都不違法。我找不出他的資金來源,換句話說,要是查不出誰收買了他,我怎麽能揪出指使他的人呢?”

“他就不能出點什麽意外?”

格雷一陣沉默,“這是電話,紐伯先生,通過電話指示犯罪是違法的。”

“抱歉。”

“再說也愚蠢至極。你不是想砸了我的飯碗吧?”

“他們又不是每通電話都監聽。”

“那就祈禱他們不會吧。我們不做違法的事,你還是繼續盯著計分板或隨便什麽吧。”

赫爾曼砰一聲摔了電話,在顯示器前坐了下來。意大利剛剛在圭亞那發動了一場草率、毫無意義的戰爭。圭亞那!那也算個事兒?就為這個發動了一場赤裸裸的侵略,推著各國締結同盟,共同對付意大利。愚蠢至極!

必須做點什麽來轉移注意力。他推出了一款私人小遊戲,供人免費玩的普通遊戲,很快就網羅了五個人,直取阿基坦。他花七個小時贏了這場遊戲。可悲,像樣點的玩家都在全網廣播賽場上。格雷都在忙些什麽,見不著他的人影?

“沒忙什麽,”那晚格雷終於來到赫爾曼的公寓,一口咬定,“我是在為你執行史詩般的任務,赫爾曼。”

“見鬼的蕩秋千可什麽忙也幫不上。”

格雷笑了笑,試著跟上赫爾曼的幽默。“你瞧,赫爾曼,你是我最大的客戶。你大名鼎鼎,是大人物。我要是不盡心竭力伺候你,那不成了白癡。我派了三名偵探去查這個杜恩的老底,結果只查出他絕不是我們當初想的那樣。”

“好,現在我們怎麽想他?”

“有錢,你想象不出他有多少錢。”

“沒有我想不出的錢,說個數。”

“他的關系網遍及首星,沒有他不認識的人,或者說,至少那些能叫得動任何人的人,沒有他不認識的,明白嗎?他的錢都信托或投資在持有半顆首星的虛擬實業背後的虛擬銀行背後的虛擬財團裏。”

“換句話說,”赫爾曼說,“他就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