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1章(第5/15頁)

起居室雖小但很舒適。“等我騰出手來,我打算再弄些新家具,現代樣式,鉻黃色,真皮的,像廣告上說的那樣,什麽他媽的預算,我拿到了王牌。”

拉裏發自內心地笑起來。

“地窖裏有些好酒,我去拿些來,我想不加糖塊,如果你認為可以的話。我現在不吃甜食,想減肥。不過這次可以來點葡萄糖,這是個特殊情況。你一起跟我從緬因穿越全國,跟隨著我的,不,是我們共同的記號。這確實值得一談,告訴我是怎麽一回事。好了,坐那把綠椅子,那是所有這些破爛中最好的了。”

在哈羅德說這些話的時候,拉裏產生了最後一個疑惑的念頭:哈羅德談話時很像一個政治家——談吐暢快,頗善言辭。

哈羅德去地窖了,拉裏坐在綠椅子上。他聽到一聲門響,接著是哈羅德下樓時重重的腳步聲。他四處望望。這算不上世界上最好的客廳之一,但若鋪上長絨地毯,來些漂亮的現代家具,會相當不錯的。屋裏最有特色的是那石頭砌成的壁爐和煙囪——精細而漂亮的手工活。但壁爐上有塊石子松動了,像是掉下來後又被人隨意地塞進去的。猶如拼板中掉出了一塊,又像墻上掛歪的一幅畫。

他站起身,把那塊石子撿出來,哈羅德還在樓下找著。拉裏正想把石子放回去,他突然看到爐膛下放著一本書,書皮上蒙著一層薄灰,但還沒蓋住那金色扉頁上印著的書名:賬本。

拉裏覺得有些羞愧,似乎自己在有意察看,他把石子放回原處,這時哈羅德伴著腳步聲上樓了。這次時間剛好,哈羅德拿著兩瓶大肚子細瓶頸的酒進來時,拉裏剛好回到椅子上。

“我花了幾分鐘把它們從樓下槽子裏拿出來,沾了土。”

“看起來不錯,瞧,我不能保證那波特爾酒沒變質,我們兩個要好好喝一次。”

“不冒險便無所得。”哈羅德笑著說。

哈羅德的笑令他感到渾身不舒服,拉裏突然發現自己在想著那本“賬本”——那是哈羅德的,還是屬於這房子原來的主人呢?若是哈羅德的,那裏面會寫些什麽呢?

他們打開酒瓶蓋,令他們高興的是酒還好好的,半小時後,他們都有些飄飄然了。哈羅德醉得更厲害。盡管如此,哈羅德還笑著,事實上笑得更開心了些。

拉裏由於酒的原因而話多了起來,“那些海報,關於18號的那個會議,為什麽你不參加那個委員會呢,哈羅德?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小夥子將是個理想的人眩”

哈羅德快樂地笑著,說,“我太年輕了,我想他們認為我沒有足夠的經驗。”

“這真可惡,”哈羅德是毫無經驗的嗎?拉裏想,那種笑,那種陰暗的懷疑表情,拉裏弄不清楚。

“哎,誰知道將來會怎樣?”哈羅德大笑著說,“凡人皆有得意日。”

在5點鐘左右,拉裏離開了,他與哈羅德友好地道別,哈羅德笑著和他握手,告訴他以後常來。但拉裏有一種感覺,若是他再也不來的話,哈羅德是不會在乎的。

他沿著水泥路慢慢走到人行道上,回頭招手告別,但哈羅德早已回屋裏去了。門關著,屋子裏一定很涼快,因為百葉窗拉著。在屋裏一切看起來都挺好,站在外面突然感覺這只是博爾德的一所他曾進去過的房子,百葉窗和窗簾都拉上了,當然他想,博爾德有許多窗子都關著的房子。那是死人的墳墓。當他們病了,他們就用簾子把自己和世界隔離開。他們會悄然死去,就像任何動物在瀕臨死亡時喜歡獨自死去。活著的人——也許潛意識中認識到了死亡的事實,就會把窗子和窗簾拉上。

那葡萄酒起了作用,他感到在點頭疼,覺得剛才打冷顫是酒的後勁,是把好酒當成便宜的酒狂飲的結果。不,不是的,不僅僅是酒的原因,他一會兒垂頭,一會擡頭,總是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的思想一片混亂,他突然間確信哈羅德正從百葉窗的夾縫中窺視他,雙手緊緊握著,打開合上,像要扼殺人;那種笑容變成一縷仇恨——“凡人皆有得意日。”這時他想起在貝寧頓過的那一夜,他睡在木台上,醒的時候有一種恐怖的感覺,覺得有人在那裏——緊接著聽到靴子踩著灰的聲音,向西走去。

停下來,不要再幻想了。

上帝,快讓它停下來,但願我從未想過死人,那些在合著的百葉窗和窗簾後的死人。像是呆在黑暗的隧道裏,天,他們若是一起開始活動起來該會怎樣。神聖的主埃別讓我再這樣想了。

突然他想起小時候和媽媽去動物園的那次經歷。他們去猴山,那種氣味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也擊在那裏面。他轉身想逃,但被媽媽制止了。

呼吸正常,拉裏,她說著,只需5分鐘你就能完全不會注意到那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