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23(第2/6頁)

鯨魚肯定很吵鬧而且相當蠢,因為爪族似乎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安全地回到水中。到了第四天,約翰娜也開始和爪族們一起遊泳。在接下來的那個十日裏,她參觀了所有其他的筏子。每只筏子上的爪族都和她自己筏子上的那些差不多。最後,她跟所有“船員”都熟悉起來。

在每只筏子上,她最終都會與爪族交流同樣的問題:“我們這是去哪裏?”答案則總是類似於“我們往北去”、“我們跟你走”或者“這條大河真好玩!”幾種。

她最終回到了最初那只筏子,一部分原因是小家夥在那裏,但也是因為她決定把那當做艦隊的旗艦。當然啦,這只筏子也是最大的。它的桅杆附近還有一片開闊地:這片空間被帶抽屜的櫥櫃圍了出來——這些櫥櫃沒有打上貨物烙印,不過也幾乎都是空的。如果她沒劫持這支艦隊的話,這些抽屜裏也許會裝有屬於真正的船員的各類物品。

最初兩個十日陰雨連綿,筏子的一邊是外海,另一邊是海岸線上的叢林。筏子以勻速保持著基本向西的航線。約翰娜做了些計算——這不是她第一次為了拉芙娜曾強迫她學習手算技巧而心懷感激了——推算出它們很快就會轉過西南海角。這支艦隊可能確實正朝著木女王的王國航行。我真的那麽善於勸誘別人嗎?又或者這支艦隊本就想去北方,而我僅僅是讓它們提前啟程而已?

約翰娜有的是時間去思考,或許比她一輩子的空余時間都多。大部分思考都只是在毫無意義地原地打轉,但其中一些可能會救她的命。

內維爾的邪惡已經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換個角度思考,她明白了許多事。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背叛了拉芙娜,並一直在散布謊言。她想起他始終在勸說行腳和她繞開熱帶地區。這幾年來,他們一直在搜尋大老板,搜遍了每一個地方。或許這次內維爾做得太過頭了。木女王——當然還有拉芙娜——都知道這段飛往熱帶的旅程。這下即使是內維爾的三寸不爛之舌也沒法將事實掩蓋太久了。

頭一回理清整件事的邏輯時,約翰娜的精神為之一振——持續了大約三秒鐘,直到她突然想通了其中的種種暗示。在內維爾造成行腳和約翰娜墜機的那天晚上,他還謀殺了誰?如果她回到故鄉,還有哪個同伴會是活著的呢?

會有同伴的。我必須得足夠聰明,才能回到家並找到他們。為此她花了不少時間去思考內維爾說過的一切,並且以每個字都是謊言作為前提。由此可以得出許許多多的推論:內維爾說軌道飛行器的影像裝置只能勉強算是水平傳感器,且只有一千米級別的分辨率。如果不是這樣呢?她想起了軌道飛行器,她和傑弗裏是僅有的見過它內部的人類孩子。她也記得媽媽說過,它裏面已經沒剩下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因此,內維爾的論斷似乎可信——但這樣說來,一厘米級別的分辨率不也同樣有可能嗎?不幸的是,僅僅假設內維爾滿口謊言並不會讓她發現確鑿的真相!

她第一次想通這點還是出海的第一天,到現在,天空已少有晴朗的時候,即使有,也都是在夜晚。她曾擡起頭,看向雨水和陰沉的天色,然後得出結論:內維爾的“水平傳感器”很可能無法穿透雲團,否則她也不太可能有機會坐在這兒思考了。即使天空放晴,軌道飛行器的監視設備在夜間的分辨率也不太可能達到一米以上的級別,也可能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出海的第二十天後,天空開始時常放晴,夜間的繁星也清晰可見。筏子正向北方航行,約翰娜幾乎能肯定他們已繞過海角。白天,約翰娜要麽留在帆下,要麽就坐在她用筏子中央那堆雜物建起的小屋中。到了晚上,她會小心翼翼地往外窺視。軌道飛行器猶如明亮的星辰,高掛在東南方的天幕上,自內維爾接管之後,它的位置就比原先偏東了許多。他會怎樣向木女王解釋呢?他還有必要向她解釋嗎?他究竟在替維恩戴西歐斯與大老板做什麽?她有許多問題,卻無法得出答案。好消息是,如果內維爾在找她,那他肯定找錯地方了!她對於暴露在天空下開始不那麽擔憂了。

大概再有三十天,這些筏子便會抵達木女王的舊首都。約翰娜和她朋友的生死或許全都取決於她能多快弄清王國如今的狀況。

她為可能發生的種種狀況煩惱了好一陣,可她能影響事情走向的手段卻少得可憐。關於艦隊原本的目的地,她需要線索。她需要察看那些貨物究竟是什麽。

要怎樣才能征得這群熱帶爪族的允許呢?

迄今為止,約翰娜已經走遍了所有筏子。盡管每只筏子都充斥著熱帶爪族特有的混亂,但它們卻和她在王國見到的那些遇難木筏不同。某個能連貫思考的生物向它們傳授過某種獨特的工藝技巧。船桅、船柱和船索與木女王那邊的船只很相似。貨箱統一且整齊,完全無法讓她將之與熱帶群落的作風聯系起來。也正因為有了時間去研究它們,約翰娜發現,箱子側面的那些灼痕正是大老板的“共生體中的共生體”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