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9頁)

“是啊。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可過了很久才放我走。而且在那以後一直跟蹤我。”

“他們跟著你到這裏了?”亨利努力表現得淡定,然而話末他的聲音提高了。

“沒有,我甩掉了他們。不過我打算離開幾天,到他們找不著我的地方。他們懷疑我是犯案兇手,亨利,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連最近那起案子案發當晚我在這兒都知道。他們肯定還覺得是我殺了安妮,真是氣死了!”

“我明白,我親愛的孩子。我們得做點兒什麽!”

“他們問了你什麽?有問起我麽?”

“是的,他們問了。不過他們主要想知道那晚我們在做什麽,還有你離開的確切時間,但我告訴他們我想不起來了。”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怎會懷疑我!”

“我也不知道,孩子。”亨利眼神飄開了。在那一刻,我覺得連他也在懷疑我。

“總之我不能待太久。我只想來拿你翻譯了的所有資料。我不會告訴你我要去哪兒。”

“東西都在那兒。”他指了指房間角落的那張寫字台,我拿起那堆沉重的資料。

“再見亨利。”

“保重,孩子。”

我繼續向北,朝著博訥前進。不過抵達之前,已經到了午餐時間,我左拐去了歐坦,把車開到露絲和我曾經露營的地方,那時我還見到了狼。吃了些三明治後,我側躺著,夾克口袋裏薄薄的信封沙沙作響。我將它拿出來打開,心沉了下去,這是離婚證明。當然我並不是完全詫異,我曾幾次見過露絲的大眾車停在訥韋爾的一間律所外,所以猜到我們離這一步很近了。然而我們何時變得這麽疏遠,對彼此如此陌生,以至於她覺得一封信就足以結束我們的婚姻?我看完了信,大部分都是些尋常的內容,在信的末尾落款旁邊是露絲的藍色簽名。她從來不用黑色的墨水,她討厭黑色,從不穿黑色衣物,就像那樣能夠避免葬禮似的,因為在她的家庭裏已有“太多的死亡”。想起這些我們共同生活的小細節,讓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嘴唇也顫抖起來。那後面還有一張露絲的聲明,可我不想讀它。

“露絲!”我大聲地喊出來。森林以樹木在夏日涼風中,颯颯作響的溫柔聲音回應了我。過了很長一會兒,我覺得好些了。腦海裏冒出“也許露絲已無法面對我”的想法,因為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希望查出發生在安妮身上的事情。失去她之後再失去露絲的尊重,這對我來說是最難以承受的事情,我仍然想挽回。

天快黑的時候,我走到曾目擊狼的那塊石頭,站在那裏一邊觀察一邊聆聽,直到雙腳發疼,天也黑透了。我失望地走回營地,明白自己來這裏並不只是為了思考,而是為了找到丟失的東西。

那晚我躺在睡袋上,看樹枝透過月光投在帆布上的影子戲,再一次思索為什麽安妮會被選中,以及我是不是真的瘋了才會把蛇妖什麽的當真。還有另一件事讓我疑惑,為什麽警察要審問亨利和我?他的公寓離犯罪現場並不近,不至於被憲兵例行審問。很可能是他向他們說了我的事,雖然看起來不太可能。迄今為止,亨利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肯定是腦子裏盤旋著這些不安的想法而睡著的,因為聽著外面野雞的叫聲醒來時,我的背部一片僵硬。

外面什麽也沒有,安享完獨處時光的我,現在得決定接下來怎麽辦。我出去散步,試圖想清楚。沒走多遠,遇到了一個溜牧羊犬的老人。他佝僂著背,兩手拄著一根長拐杖,當我示意他等等時,他的眼睛在濃密的眉毛下好奇地看著我。

“請問您最近有在附近看到狼嗎?”我問他。

“遇到嚴酷的冬天,它們有時候會大老遠地從北邊比利牛斯山脈來這邊待一會兒,可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了。”

太陽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我腦海中冒出一個點子,隨即形成了一個計劃。這感覺就像自己在別人的遊戲裏,不知道規則,也不知道目的,但在我看來,一旦接受這個遊戲,也許我能找到幫助自己的東西。墓穴的某個地方藏著某種武器,可能是把劍。很可能在墓穴會找到另一個疑團的線索:我祖父的遺體是怎麽回事。如果他真是這個天狼教秘密組織中的一員,也許我也該成為它的一分子。也許他想帶我入會卻一直沒有機會。無論如何,我的生活都已經無法挽回地跟他們的命運纏繞在一起了。我得找到這個兄弟會的人,然而唯一能繼續的事就是找出墓穴位置的線索。我會盡全力找到秘密墓穴,希望它能引導我找到什麽人,或者至少找到點東西來幫助我。尋找將在巴黎開始,我會到那兒去。高興於終於有了個計劃,我吹著口哨走回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