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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當伊莉薇絲動身向門走去的時候伊芙琳懇求道,“別走,這很重要。蓋文是唯一知道傳送點在哪兒的人。”

“睡吧,”伊莉薇絲應著她,“我一會兒就回來。”

“你必須讓我見他。”伊芙琳絕望地說,“我不知道傳送點在哪兒。”

樓梯上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伊莉薇絲打開門,輕呼道:“艾格妮絲,我讓你去告訴——”

她說了一半就停住了,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放在門上的手不易察覺地猝然一動。伊芙琳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來了,她狂亂地想道。他們來帶她上火刑柱了。“早上好,夫人,”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您的女兒蘿絲曼德告訴我能在門廳裏找到您,但是您沒在那兒。”

那個男人走進房間。伊芙琳看不到他的面容,他站在床腳處,她的視線剛好被床上的幔帳擋住了。她試著挪挪腦袋好看到他,但這個動作使得她一陣猛烈的眩暈。她只得一動不動。

“我想您應該在照看那位受傷的小姐。”男人說道。他穿著一件帶墊肩的短上衣和一條皮制的緊身褲,還配著一把劍,當他向前邁出一步時她能聽見劍輕輕地叮當作響。“她怎麽樣了?”

“今天她的胃口好些了,”伊莉薇絲答道,“我的婆婆給她調制了一些療傷草藥汁。”

她把手從門上收回來,而這個男人那些關於“您女兒蘿絲曼德”的話顯然表明他就是蓋文,伊莉薇絲派去搜尋襲擊伊芙琳的暴徒的人,但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伊莉薇絲已經往後退了兩步,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關於這位女士的身份,你是不是沒找到任何可以告訴我們的線索?”伊莉薇絲謹慎地問道。

“是的,”蓋文答道,“她所有的行李和馬匹都被搶走了。我希望那位女士能多少告訴我些關於襲擊她的人的線索,他們有多少人,從什麽方向朝她發起攻擊的。”

“恐怕她什麽也不能告訴你。”伊莉薇絲說。

“她啞了嗎?”他說著,挪動了一下腳步,這下伊芙琳能看到他了。

他站在那兒,沒有伊芙琳記憶裏那麽高,他的頭發在白晝的光線裏看上去沒有那麽紅了,而是更接近於金色,但是他的臉看上去依然和他把她放到馬背上時一樣和善。

他不是那個強盜——她夢到了一個強盜,由於想象和丹沃斯先生印在她心裏的恐懼而憑空想象了那麽一個人出來,就像那匹白馬和那曲《聖誕頌歌》一樣——她肯定也誤解了伊莉薇絲的反應,就像她曾經把她們讓她起床上廁所的舉動誤會成她們要把她送上火刑柱一樣。

“她沒啞,不過她說著一種奇怪的語言,我聽不懂。”伊莉薇絲說,“我擔心她的傷勢使得她的心智混亂了。”她繞到床邊來,蓋文跟著她。“女士,我帶來了我丈夫的機要隨從蓋文。”

“日安,女士。”蓋文向伊芙琳打招呼道,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著,好像認為伊芙琳是個聾子。

“就是他在森林裏發現您的。”伊莉薇絲介紹道。

“很高興看到您的傷勢有所好轉。”蓋文說道,每一個字音都發得很重,“您能給我描述一下襲擊您的人嗎?他們是不是騎著馬?”

你是在哪兒找到我的?她想著,學著蓋文說話的方式強調著每個字。她等著翻譯器譯出整個句子,仔細聆聽著語調起伏,參照丹沃斯先生曾經教給她的語言課程檢查著它們。

蓋文和伊莉薇絲也在等著,專心地注視著她。伊芙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是在哪兒找到我的?”

他們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色,他的眼神寫滿震驚,而她的眼神顯然是在說:“你看到沒?”

“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說話的,”他說道,“我覺得是她的傷造成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伊莉薇絲說,“但我婆婆認為她是從法國來的。”

他搖了搖頭:“她說的不是法語。”他轉向伊芙琳。“女士,”他說道,幾近大喊,“您是從別的大陸來的嗎?”

“你是在哪兒找到我的?”伊芙琳又問了一次。

“她的物品都被擄走了,”蓋文說,“但她的馬車很華麗,而且她有許多箱子。”

伊莉薇絲點了點頭:“我覺得她出身高貴,而且她的家人可能正在找她呢。”

“你是在森林的什麽位置找到我的?”伊芙琳還在問,她的音調提高了。

“我們驚擾到她了。”伊莉薇絲她俯身傾向伊芙琳,拍著她的手,“噓,休息一會兒吧。”她從床邊離開了,蓋文跟在她後面。

“您需要我騎馬去巴斯找紀堯姆閣下嗎?”蓋文問道,他的身影又被床幔擋住了。

伊莉薇絲像他剛進來時那樣往後退了幾步,就好像她很害怕他。但他們肩並肩地站在床側,他們的手幾乎要碰上了,他們說話的樣子就好像彼此是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