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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休息,她告訴自己,然後合上雙眼。

她肯定是睡著了,因為那兩個女人又出現在房間裏面了,正在說話,而伊芙琳根本沒印象她們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蓋文說什麽了?”老婦人問道。她正在用碗和調羹搗著什麽,那個包鐵的匣子敞開著放在她旁邊,她把手伸進匣子,拿出一個小布包,把裏面的東西往碗裏撒了些,然後又開始攪拌。

“他沒找到任何可以告訴我們那位女士來歷的東西。她的東西都被擄走了,箱子都被打碎了,掏空了,一切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都被拿走了。不過他說她的馬車很華麗,她肯定出身高貴。”

“她的家人肯定在找她。”老婦人放下碗,開始撕布條,發出響亮的刺啦聲。“我們必須派人到牛津去告訴他們,她正安全地和我們待在一起。”

“不,”伊莉薇絲說,伊芙琳能聽出她聲音裏面的否決意味,“不去牛津。”

“你聽說什麽了?”

“我什麽也沒聽說,”伊莉薇絲答道,“但是我的丈夫吩咐我們待在這裏。要是一切順利的話,他會在一星期內趕到這兒。”

“要是一切順利的話,他現在就該在這裏了。”

“審判都還沒開始。盡管這樣,我還是希望他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或者,可能……”又一個翻譯不出來的名字,托奎爾?“……正要被送上絞架,而我的兒子和他在一起。他不應該插手管這種閑事的。”

“他們是朋友,而且他是無辜的。”

“他是個白癡,而我的兒子更傻,為了個白癡去作證。要是他是我兒子的朋友,就應該讓他離開巴斯。”老好人又把調羹擱到碗邊,“我需要些芥末來調制這個。”她叨咕著,朝門走去。“麥絲瑞!”她大喊道,走回來繼續撕布,“蓋文連一個這位女士的隨從也沒找到?”

伊莉薇絲在靠窗座位上坐下:“沒有,也沒找到他們的馬匹。”

一個姑娘進來了,她一臉麻子,油膩膩的頭發垂在臉側。想來她就是麥絲瑞,那個不遵從主人的指令好好幹活而去與馬童調笑的姑娘。她行了個屈膝禮——更像是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然後說道,“Wotwardstu,Lawttymayeen?”

噢,不,伊芙琳在心裏暗暗叫苦。翻譯器又出什麽毛病了?

“從廚房把盛芥末的罐子給我拿來,別在路上耽擱。”老婦人吩咐道,那個姑娘開始向門走去。“艾格妮絲和蘿絲曼德在哪兒?她們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Shiyrouthamay。”那個姑娘垮著臉應道。

伊莉薇絲驀地站起身來。“大點聲!”她語氣尖銳地說。

“她們躲著我。”

哦,這不是翻譯器的問題。僅僅是因為貴族階層所說的諾曼底英語和仆役階層所說的撒克遜式土語之間的差別,兩者聽上去都與當時拉提姆先生愉快地教給她的中世紀英語毫無相似之處。翻譯器能把這些詞語組織起來根本就是個奇跡。

“艾米麗夫人叫我的時候我正在找她們呢,夫人。”麥絲瑞說。翻譯器把她的話全翻譯出來了,盡管花了好幾秒鐘的時間。它翻譯出來的話帶著點傻裏傻氣的遲鈍,卻再貼切不過了。

“你在哪兒找她們?馬房嗎?”伊莉薇絲責問道,一邊揮起雙手,一左一右啪地摑在麥絲瑞頭部兩側。麥絲瑞哀叫起來,伸出一只臟兮兮的手捂住左耳。伊芙琳縮回身去,靠在枕頭上。

“去!把艾米麗夫人的芥末拿來,然後找到艾格妮絲她們。”麥絲瑞不住點頭,滿懷恐懼地捂著耳朵,不敢擡頭看。她又磕磕絆絆地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像進來時一樣一溜煙地出去了。雖然遭到了一頓突如其來的責罰,她看上去卻不怎麽沮喪。

伊芙琳更為這場混亂迅疾如風的平息目瞪口呆。伊莉薇絲看上去甚至都不像發過火,麥絲瑞一出去她就走回窗座處,坐下來,然後平靜地說道:“就算這位女士的家人來了,她也不能被挪動。她可以和我們住在一起,直到我的丈夫回來。聖誕節前他肯定會到這兒的。”

樓梯上傳來一陣嘈雜聲。伊芙琳想,往麥絲瑞耳朵上招呼的那一下顯然起了某些作用。艾格妮絲沖了進來,懷裏緊緊抱著什麽東西。

“艾格妮絲!”伊莉薇絲喊道,“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帶來了我的……”翻譯器還是搞不定這個詞語。卡維特?“給那位女士看。”

“你是個淘氣的孩子,你藏起來不讓麥絲瑞找到,還跑到這兒來打擾這位女士。”伊莉薇絲說道,“她因為受的傷遭了不少罪呢。”

“可是她告訴我她想看的。”小女孩把懷裏抱著的東西舉了起來,那是一個兩輪玩具馬車,漆著金紅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