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升空之前(第4/8頁)

“嗯,女兒一家從洪水中逃出來了,現在住在朗布爾。不過我不想回去,我這把骨頭已經交給魯氏公司了。”

魯剛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舍不得離開中國酒,好吧,你就留在台北,但是不要上天了,畢竟風險太大。”

等平托趕來時,進門就聞到濃郁的酒香,兩個人坐在地板上,地上扔著兩只磨砂玻璃酒瓶。他皺著眉頭打個招呼:“老猢猻,你好。”

老拉裏醉醺醺地說:“你好,我的巴西老河馬。”

魯剛醉意迷離地起身同平托擁抱,平托溫和地責備老拉裏:“老家夥,你不該放縱他喝這麽多,飛船很快要升空了。這兩天有多少事等著做!”

拉裏的眼神倒是十分清醒。他說:“沒辦法,是魯剛逼我來的,他的心情不好。”

平托目光銳利地看著魯剛:“孩子,你有心事?”

魯剛避過他的目光,喑啞地說:“1億美元匯到了嗎?手續會不會有差錯?”

“我已經查驗過了,魯剛,這筆生意不錯,利潤很可觀。”

魯剛聲音低沉地說:“這正是我擔心的。今天晚上我不知怎麽有點怔忡不寧。倒不全是因為這次嚴格的保密條款,你知道,要求對貨物保密的貨主過去也有不少,但唯獨這次有不祥的感覺。是不是他們的條件太優越了,太容易讓步了?弗羅斯特和羅傑斯可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尤其是弗羅斯特,他看人時眼神深處總閃出一絲陰光,就像有兩百年道行的老雕精!”

這個比喻讓老拉裏和平托都笑起來。魯剛問:“平托大叔,你相信預感嗎?”

平托有意開玩笑:“只相信一半。預兆好運時我就相信它,預兆厄運時我就堅決摒棄它。魯剛,不要胡思亂想,哪怕貨艙裏裝的是撒旦,等把他運到寒冷遙遠的拉格朗日墓場,也不怕他興風作浪。”

魯剛咧嘴笑道:“謝謝大叔的吉言。我喚你來,是想安排一下,留一個遺囑。萬一‘挪亞方舟’號有什麽意外,我想把爸爸留下來的遺產分割一下。老猢猻大叔,不要做出這麽一副苦臉,我只是想嚇一嚇死神。那是我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我倆已角鬥了十幾年,他可從沒占著我的便宜。”

平托從他玩世不恭的嬉笑中聽出幾絲愴然。他說:“好吧,今天晚上咱們把遺囑草擬一下。但我勸你暫時不要對魯冰的那一份放棄監護權。她還沒有從失憶症中恢復,精神狀態不正常。如果留給她,她會在一夜之間把它全買成鮮花或者鉆戒,甚至從陽台上撒出去。”

魯剛點點頭:“我把你列為第二監護人。萬一我有什麽不測,請你費心照料她。也請你告訴她,我會在拉格朗日墓場盯著她,叫她不要讓我失望。 ”他忽然呵呵地笑起來:“呸呸,幹嗎說這些喪氣話。今天是怎麽啦?全怪那個不吉利的白人老頭。”

平托不知道什麽白人老頭,和老拉裏交換一下眼神,老拉裏微微搖搖頭。平托也不再追問,說:“今天太晚,明天我來安排遺囑的擬定和公證吧,你們該休息了。老猢猻,下次我再見你由著他的性子酗酒,我就拎著你的腳把你浸到酒缸中去。”

“你也該休息了,已經過12點了吧。”

“我還有點小事,馬上就回來。”

平托告別二人,獨自出了屋門。他在樓下發動了自己的奔馳,緩緩滑出停車區。在加速之前,他不動聲色地從倒車鏡觀望,看見一輛式樣普通的豐田車也從黑影中緩緩爬出來,緊跟在他的車尾。

從昨天起他就發現似乎有人跟蹤他,現在可以確定無疑了。這樣看來,弗羅斯特在那留守的五人之外,至少還留了兩個監視者,對自己保持著24小時的監控。目前這倒說明不了什麽,很可能他們對貨主是否能保密不大放心,只是一種預防性的措施,但是……誰知道呢,也許弗羅斯特另有詭計?他不由得笑起來,想到魯剛那句中肯的評語:一只修煉兩百年的老雕精。

他開到日夜售貨點,隨便買了一包刮胡刀片和一盒香煙,便返回下榻處,停下汽車。魯剛和拉裏的房門都關著,看來他們已經入睡了。他回到屋裏,在沒有開燈前,從窗簾縫往外張望一下。有一輛紫紅色的桑塔納無聲地駛過來,停在50米外的樹影下,這一定是那個監視者的接替者。

為了不影響魯剛的情緒,他不準備把這些情況告訴他。但他絕不會漠然置之。明天他將去雇一名私人偵探對屋內進行反竊聽檢查,還要隨時防備有人把一枚定時塑料炸彈粘在他的汽車底盤上。

唐世龍的私人客機預定9月26日去澳大利亞,狄明提前一天乘澳航班機到了悉尼,又轉乘小型客機到湯斯維爾。出了機場,他立即租了一輛小山羊牌轎車到海濱浴場去尋找唐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