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古德瑟(第4/5頁)

看不出有任何離開砂石地的足跡。他們慢吞吞地前進,不希望巖石區外還沒被破壞的雪被自己的腳印破壞掉,前後搜索了幾分鐘,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接著所有人都站著不動,看著彼此。他們幾乎站成一個圓圈。沒有任何離開這塊巖石區的足跡。

“中尉……”貝斯特開口說。

“再安靜一分鐘。”郭爾很快地說,語氣還算溫和。“我還在思考。”他是唯一在移動的人。他大步走過所有人身旁,望著四周的雪、冰、冰雹,模樣像是要找出對他們惡作劇的小男孩。暴風雪已經向東走得更遠,光線變得更強了。現在已經將近淩晨兩點,在石頭外側的雪和冰雹層都沒有被碰過的跡象。

“中尉。”貝斯特還是忍不住開口,“是湯姆·哈特內。”

“他怎麽了?”郭爾罵了一聲。他正開始要繞第三圈。

“他不在這裏。我剛剛才想到,我們從帳篷裏出來後,他就沒跟我們在一起。”

古德瑟猛然擡頭,然後和其他人同時回頭看。身後三百碼左右的矮冰脊擋在那裏,使他們看不見坍塌的帳篷和雪橇。在一整片白色與灰色的空間裏,沒有別的東西在移動。

他們全都拔腿往回跑。

哈特內還活著,但他失去了知覺,人躺在帳篷帆布下面。厚帆布被拳頭大的冰雹撕破了,冰雹就從破口處打進帳篷,頭的一邊被打得紅腫,左耳在流血,但古德瑟很快就發現他還有微弱的脈搏。他們從坍塌的帳篷裏把這昏迷的人拉出來,同時拿了兩個睡袋,盡可能讓他保持溫暖及舒適。黑雲又開始飄到他們頭上。

“情況有多嚴重?”郭爾中尉問。

古德瑟搖了搖頭。“不知道,要等他醒來……如果他還醒得來。我很訝異我們當中沒有更多人被打昏,剛才可是有許許多多堅硬物體傾瀉而下啊。”

郭爾點頭。“他哥哥約翰去年死了,我很不希望我們在那之後再失去湯米。他們的家人會承受不了打擊。”

古德瑟記得他在準備約翰·哈特內的葬禮時,為他穿上他弟弟湯馬士最好的法蘭絨襯衫。他想到在北方數百英裏遠的地方,那件被埋凍土底下的襯衫以及被雪覆蓋的砂礫地,在黑色峭壁下方,冷風正吹過兩座木制墓碑。古德瑟忍不住發抖。

“我們都快凍壞了。”郭爾說,“我們要補點睡眠。二兵皮金登,去找一些可以當帳篷支柱的杆子,然後幫貝斯特與菲瑞爾再搭起帳篷。”

“是,是,長官。”

兩個人在找帳篷杆子時,莫芬就把帆布拉高。帳篷已經被冰雹摧殘得看起來就像是一面戰旗。

“我的老天。”德沃斯說。

“睡袋全都濕透了。”莫芬說,“帳篷裏面也濕了。”

郭爾嘆了口氣。

皮金登和貝斯特帶回兩截焦黑、彎曲的鐵骨木杆。

“支柱被雷擊中,中尉。”陸戰隊二兵報告,“看起來是木頭裏的鐵骨引來閃電,長官。它現在已經不能當帳篷的中央支柱了。”

郭爾只是點點頭。“我們的斧頭還在雪橇上。把斧柄拆下來,再拿多出來的霰彈槍,用兩樣東西一起當雙支柱。需要的話,可以融掉一些冰來做支架。”

“酒精爐已經爆裂了。”菲瑞爾提醒,“短時間之內我們沒辦法將冰融化。”

“雪橇上還有兩座酒精爐。”郭爾說,“我們的水壺裏也有些飲用水。它現在是結凍的,可以放進衣服裏讓它融化。把水倒進在冰地挖出來的洞裏,很快就會凍結。貝斯特先生?”

“是,長官?”年輕矮胖的水兵回答。他努力忍住一個哈欠。

“盡你所能將帳篷打掃幹凈。用刀子把兩個睡袋的縫線割斷,今晚我們可以擠在一起取暖,然後用它們來當‘墊被’與‘蓋被’。我們需要一些睡眠。”

古德瑟端詳著昏迷的哈特內,想看看他有沒有蘇醒的跡象,但是這個年輕人還是像一具屍體,他得檢查他的呼吸好確定他還活著。

“我們一早就要往回走了嗎,長官?”約翰·莫芬問,“我的意思是,去拿貯放在冰上的物品,然後回到船上?我們已經沒有足夠的食物在回程上充饑了。”

郭爾笑著搖了搖頭。“幾天不吃不會怎樣,老兄。既然哈特內受傷了,我會派你們四個人把他放到雪橇上,然後到貯放東西的地方去。盡可能把那裏弄成最好的營地,我會帶另一個人照著約翰爵士的指示再往南走。我必須把給海軍總部的第二封信放好。更重要的是,我們要盡一切可能往南走,看看那裏有沒有未結凍水域的跡象。如果不去,我們這趟就白來了。”

“我自願和你一起去,郭爾中尉。”古德瑟說,聽到自己的聲音時他還覺得有點訝異。基於某種原因,一直和這位軍官在一起對他而言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