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古德瑟(第4/5頁)

“因為捕鯨船有個可以收折起來的船桅。”船長說,“現在已經折疊起來,收納在覆蓋於船舷上的帆布下面。”

“我注意到這些小船上都蓋著帆布與木板。”我這麽說,讓他知道我並不是沒在觀察。“那是要避免雪落在船裏嗎?”

費茲堅點起他的煙鬥。他的煙草很久以前就用完了,我並不想知道他的煙鬥裏現在燒的是什麽。“船罩可以用來遮蔽搭乘十八艘小船的船員,雖然我們也許只會帶走十艘。”他低聲說。營地裏大多數人都在睡覺,怕冷的守衛只在提燈光的邊緣巡行。

“當我們穿越未結凍水域,進到貝克的大魚河河口時,我們會躲到帆布下面嗎?”我問。我從來沒想過,我們全蹲坐在帆布與木板下面會是何種光景。我向來想象的都是大家興高采烈地在陽光下搖槳。

“我們可能不會在河裏使用這些小船。”他說,吐出一些味道強烈的煙霧,聞起來像幹掉的人糞。“如果今年夏天沿岸的水域解凍了,克羅茲船長可能會希望我們揚帆航行到安全的地方。”

“一路航行到阿拉斯加和聖彼得堡?”我問。

“至少要航行到阿拉斯加。”船長說,“或者到巴芬灣,如果沿岸解凍的水道是通往北方。”他走了幾步,擺動提燈讓它更靠近放在雪橇上的小船。“你認得出這些小船嗎,醫生?”

“它們不一樣嗎,船長?”我發現當人累到某個地步,已經不太會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反倒喜歡坦誠以對。

“是的。”費茲堅說,“再來那兩艘綁在哈尼先生特制雪橇上的小船,是我們幽冥號的快艇。過去這三個冬天它們不是被綁在甲板上,就是置放在船旁邊的冰上,你一定看過吧?”

“是的,當然。”我說,“不過,您的意思是它們和前面那幾艘捕鯨船不同?”

“差很多。”費茲堅船長說。他花了一些時間把煙鬥重新點燃。

“你有沒有看到這兩艘船的船桅,醫生?”

即使這裏只有提燈的微光,我還是看得見這兩艘船上各豎立著兩支船桅。特意裁切成形的船帆縫系在船桅周圍。我告訴船長我看到的。

“嗯,很好。”他說,並沒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

“不把可以折疊起來的船桅折疊起來,有什麽原因嗎?”我問,主要是要表現出我一直很留心在聽他的話。

“它們無法折疊起來,古德瑟醫生。這些船桅是裝上斜帆的……或者你可以說它是裝上斜桁,幾乎就固定在那裏。你看到這兩艘小船固定的舵嗎?還有那條比較突出的龍骨?”

我看得見。真的。“就是船舵和龍骨讓它們不能像捕鯨船一樣在冰上拖行吧?”我大膽猜測。

“正是如此,你已經診斷出問題了,醫生。”

“船舵難道沒辦法拆下來嗎,船長?”

“也許可以,古德瑟醫生,但是那突出的龍骨……在碰上第一道冰脊時就會卡住或被撞掉,不是嗎?”

我再次點了點頭,把戴著連指手套的手放在它的船舷上。“是我自己在想象,還是這四艘小船,包括驚恐號的那兩艘,真的比那幾艘捕鯨船短一點?”

“你的眼力很好,醫生。這幾艘只有二十五英尺長,捕鯨船長三十英尺。而且它們比較重……快艇比較重,船尾也較呈方形。”

我這才第一次注意到,這些小船和捕鯨船不同,它們確實只有一個船頭和一個方形船尾。不像獨木舟。“這種快艇可以載幾個人?”我問。

“十個。他們要搖八支槳。船上會有很多貯放東西的空間,即使是在大海上,也有足夠的空間讓我們全擠在裏面躲避暴風雪。因為快艇有兩支船桅,比捕鯨船多一倍的帆來迎接風。不過如果我們必須在貝克的大魚河裏逆流而上,它們就比不上捕鯨船。”

“為什麽?”我問。我覺得我應該已經知道答案,因為他好像告訴過我了。

“它們吃水較深,先生。接著我們來看這兩艘……快活艇。”

我並不覺得這兩艘船有什麽快活之處。“它們看起來比快艇大一點。”我說。

“沒錯,醫生。它們長三十英尺……和我們的捕鯨船一樣長,但是比較重。甚至比快艇還重。我可以告訴你……能拉著它們和那兩部載它們的九百磅雪橇穿越冰原走到這裏,對船員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考驗。克羅茲船長可能會決定把它們留在這裏。”

“那麽我們不是應該一開始就把它們留在船上嗎?”我問。

他搖搖頭。“不對。我們需要選擇一些最有可能讓一百個船員在海裏、甚至在河裏活上幾個星期或幾個月的船。你知道小船……所有這些小船……要在海裏航行或要在河裏靠風力逆流而上,都有不同的索具裝配方式嗎,醫生?”